另一邊,距離當時馬車落腳處最近的蕪城城門口處。
徐素拉上兜帽,擋住自己灰撲撲的臉,借着身量小的優勢,混在人群中進了城。
奔波的間隙,徐素瞥了眼天色。
天快亮了。
想必冬芝已經發現她跑了,不過也來不及回來逮她了。
那時,她認為冬芝是壓根勸不動的,隻能伺機偷跑。
雖說徐素現在沒有劇情指引,但她還依稀記得,原著中提及的地貌。
因此,當車窗外大片出現蕪城人喜愛種植的繡球花時,她便知道,時機到了。
以防逃跑路上體力不支,她先是吃掉所有糕點。
然後順理成章地裝作鬧肚子,鬧着要下車出恭。
回憶至此處,徐素幻痛地縮了下,輕撫着自己的肚皮:
畢竟冬芝是盧钰蓉看重的人,太過拙劣的裝病,必定糊弄不過去。
她當時為了确保逼真,變着法地擰自己肚子上的軟肉,為的就是大汗淋漓的效果。
直到現在,她的肚子都隐隐作痛……
等事情解決了,可得找個頂尖的酒樓,好好補上一番。
當時纏着成功下車後,徐素便在估量逃跑的合适距離。
雖然這個過程被冬芝提前喊停,但好在距離也基本夠她發揮了。
她索性直接開演了。
冬芝是由盧钰蓉親自教的禮儀,重禮節,若非情況緊急,她是不會跑的。
所以,冬芝回馬車的第一趟,是徐素整個計劃中,預設最寬裕的一段時間。
冬芝一扭頭往馬車走,徐素便起身跟在了她後頭。
她一路隐藏蹤迹,同時脫下外裳,為之後的行動節約時間。
雖然這步風險很大,但她好歹是個執行者,跟蹤人的基本功還是有的。
因此她有把握不會被冬芝發現。
再往後,冬芝拿上換洗衣物返回時。
她便迅速上了馬車,僞裝了睡覺的假人。
同時順了自己行囊内的一些金銀,為她回江城做準備。
做完這一切後,考慮到冬芝再回馬車時,找不到人必定心急,不會過多觀察四周。
徐素也沒走遠,就躲在馬車附近,方便她進行計劃的下一步。
果不其然,冬芝回來時直奔馬車内部。
瞅準時機,徐素小心謹慎地摸到車窗下。
等到冬芝起疑,出言試探。
她便用袖子捂住口鼻,營造出被袍子蓋住,沉悶的聲音。
冬芝的疑心被平複後,為了趕路,必定會盡快叫馬夫回來。
徐素就趁着馬夫回來前的空檔,再徹底躲進路邊茂密的樹林。
最後,象征着馬車飛馳的塵土徹底淡去。
這也意味着,徐素終于重新掌握了自己行動的話語權。
至于為什麼要選在蕪城……徐素注視着眼前仿若無限延伸的街道。
兩邊是高大繁華的店鋪,吃喝玩樂,隻要人類能想到的玩意,這裡都能找到。
在這個天剛破曉的時辰,有人沉溺于紙醉金迷,通宵達旦地享樂。
亦有人起早貪黑地做工,不知疲倦,隻為口袋裡多些銀錢。
蕪城,是原著中最大的銷金窟。
在這個地方,不會有人議論誰的出身低賤,也不會有人在意誰的外貌奇特,隻要口袋裡有足夠的籌碼,就能在這裡找到所求之物。
徐素緊了緊身上的冬衣,雖說蕪城是出了名的溢價嚴重,但對于她這個隻有九歲小孩外表的人來說,蕪城無疑是最好的去處。
最先去的是當鋪,掌櫃見一小孩進門,也沒多大反應。
畢竟相對于踏進店門的其他人來說,小孩已經屬于正常的範疇了,他不鹹不淡地問:“當什麼物件?”
徐素迫不及待的拉開披風,終于脫下了那件質量過于優良的冬衣,扔到桌上。
這個熱死人的天氣,再多穿一秒,她都要中暑了。
掌櫃看着冬衣,皺起了眉。
盡管他能看出,這件冬衣價值不菲,但還遠達不到他這裡典當的最低标準。
……雖說他見過奇形怪狀的人不少,可這小孩未免太古怪了些。
徐素頂着掌櫃想把她趕出去的目光,把冬衣的内襯翻開,向他展示。
一同展開的,還有掌櫃的眉頭。
隻見各式各樣的金玉珠翠卡在内襯上。
其中一支做工精美的钿頭钗上,甚至鑲了顆圓潤通透的寶石,不用細看便知,必然是價值連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