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源忙搖頭,表示不在意,“也是在下的錯,沒有先報上姓名,徐素姑娘定然并無惡意的。”
揭過此事後,盧钰蓉盛情邀請二人在徐府休整幾日再走,多少報答一下他們的恩情。
燕尋機原本就打算,等徐素收拾好行囊後,帶新徒弟一同去尋機觀,順便教她認路。
而小男孩在這場戰鬥中,受了些不大不小的傷,确實需要養上幾日。
于是,兩人都爽快地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恢複了從前的甯靜,隻是徐府多了兩位客人,徐素的狀态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她不停的旁敲側擊、威逼利誘,就差嚴刑逼供的追問下,終于得到了一個糟糕的結論。
齊源的确不是她要找的男主。
姓名、年齡、法器全都對不上就算了,徐素問他功法在哪學的,他居然說他們門派全都學這個功法……
要找的目标從開始的一個變成了無數個,徐素兩眼發黑。
眼看着原地踏步多年的任務,好不容易漲點進度條,又被他一句話打到了負值,她都想把齊源的嘴縫上。
這樣平靜地生活沒過幾天,齊源前來拜别,說是要趕去接下一樁委托了。
萬念俱灰下,徐素讓他留了個門派的名字和地址,方便她打聽新入門派的人,便垂頭喪氣地送他出江城。
今日的天仿若徐素的心情,灰蒙蒙的,看不見前路。
徐素站在城門口,視野中最亮的東西是齊源的眼睛,城門口風沙還挺大的,他竟然沒被迷了眼。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後知後覺地,徐素才品出些離别的滋味來。
齊源率先開口:
“就送到這吧,徐素姑娘,下次見面,你一定是個合格的除魔人了。”
徐素笑着,颔首接下了他的祝福。
回想着在黑市隻報價十五兩的齊源,和眼前匆忙趕下一個委托的他重疊起來。
沉吟片刻,徐素說出了她最誠摯,也可能沒法實現的祝福:
“齊源,祝你早日成為最厲害的除魔人啊。”
雖然是句空話,原著裡最厲害的除魔人是男主來着……
“當然會了,到時候你可别追着求我教你。”
“……你快走吧,我怕我師父要來揍你了。”
齊源大笑,對着徐素抱了抱拳,沒有留戀地轉身走了。
目送齊源消失在風沙中,徐素攏了下衣領,帶着丫鬟回了徐府。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齊源風塵仆仆地到了下一個雇主家。
這回委托不像徐素家那樣倉促,雇主早已收拾好客房,恭敬地請他入住。
齊源也沒客套,解下随身攜帶的包裹,仍是在黑市用的那一個。
他熟練地解開,準備換洗衣物,卻有兩張紙先飄了出來,晃悠着落到地上。
齊源彎腰去撿,第一張紙上隻寫了第一行,卻用了一整張紙,可見寫字人出手之闊綽。
上頭的字迹娟秀工整,透露的意思卻灑脫肆意。
“本小姐從不欠人人情,這錢是你該得的,有緣再見。”
另一張紙則是一張銀票,面額是……十五萬兩。
這日,徐素正陪盧钰蓉在江城閑逛,享受最後的閑暇時光。
前些天,師父給盧钰蓉提了要收她為徒的事。
起初盧钰蓉是不同意的,盡管她打從心裡敬佩除魔人,沒有他們江城早就一團糟了。
但她無法想象徐素去做除魔人,這種随時會丢命的活計。
除魔人的确來錢快,但他們家又不缺錢,何必去冒這個險。
徐素隻要在徐府平安快樂地長大就好了。
但徐素一連幾天都往她屋裡跑,各種軟磨硬泡。
原本盧钰蓉鐵了心要拒絕她,可徐素說按照顧先生算的卦象走,到十七歲是死路一條。
去尋機觀學本事,這事可沒有被算出來,或許這就是轉機。
是啊,萬一這是轉機呢?
反正學本事又不吃虧,大不了等徐素學成了再把她接回來,不讓她接活就沒事了。
想明白這一點,盧钰蓉這才松口同意,隻是要徐素答應,去尋機觀前再多陪陪家裡人。
于是,就有了母女倆今日四處逛鋪子的場景。
此時她們正在一家首飾店内,盧钰蓉拿起各式各樣的首飾,在徐素身上比劃着,嘴嘟囔着:“尋機道長說是一月回家一次,可說不定素素腦袋不靈光,到時候被罰留下來,可就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了,我這回可要把東西給你買齊了。”
一頓話說得夾槍帶棒的,明顯對徐素仍有怨氣。
徐素尴尬笑笑,低頭不語,任由盧钰蓉擺弄。
盧钰蓉比了好幾對耳飾都不滿意,轉而先去挑項鍊了。
拿起一條順眼的,往徐素脖頸上比。
“咦?”盧钰蓉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回倒是沒迅速否決,但徐素看着那條大金大紫的項鍊,心提到了嗓子眼。
娘親,你瞅它和我哪有相配的地方?
好在盧钰蓉先行放下了那條項鍊,轉而掂起徐素胸前的長命鎖,細看片刻。
“素素,你長命鎖下頭的鈴铛是什麼時候壞的?”
這個問題如索命的鈎索一般,鈎住徐素的意識,拽着她回到了欺識陣中。
她頓時憶起了抵達痛感上限的疼痛,飛濺的紅色血液,近乎死亡的黑暗。
以及……醒來後,那一聲清脆的鈴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