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男人又叽裡咕噜不知道吐了什麼話出來，林森一個熟悉的音節都沒有捕捉到，隻能繼續裝傻。

男人連着吐了三串音節，林森皆是回以茫然的眼神，甚至擡手指了自己的嘴巴和腦袋，擺手示意自己聽不懂。

對面的男人不知道是終于搞明白了林森的情況還是耐心告罄，閉上嘴巴，場面重回相顧無言。

林森依舊看着男人，最開始面對未知危險的極端無措和恐懼過去，他稍微緩過來，剛準備思考出路，就見對面的男人又擡起了他胳膊，瞥一眼手裡的布料，看向面前的林森。

林森不明所以，糾結半晌後試探地伸出手，抓住男人手上自己的内褲，然後…

成功了！

野人把内褲還給了他！

是交換嗎？他給了對方魚，對方就把他的内褲還給了他。

所以一開始時對方舉着他的内褲隻是想把内褲還給自己？那為什麼要趁他不在刨走他的鞋子和内褲？

好奇？倒也說得通。

那他……不等林森思考更多，對面的男人又有動作，他把另一手上拎着的鞋子也遞過來，林森捧着鞋子和内褲陷入茫然，直到看見男人眼神往下，看過他的草裙和腳，勉強搞清楚對方的用意。

這是要他展示一下用法？面前這個高大兇悍的男人在好奇他這幾件小東西？

林森疑惑，但現實沒有給他放抗的餘地，他隻能乖乖順着男人的意思做，不開玩笑，他覺得對方可以徒手擰斷他的脖子，無論如何還是不要惹怒對方的好。

他站在原地，一邊保持身體的平衡，一邊控制動作不要有太大的幅度，有些搖晃地穿好所有的東西後重新看向男人。

果不其然，男人的眼神在他的腳上和腰上緩緩掃過，接着就越過林森，看向他身後。

這次林森毫不費力地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僵硬地轉身，邁開步子朝着自己的衣服直直走去。

幾十米的距離漫長的好像他的一生，一闆一眼地彎腰撿起滿地的衣物，轉身就看見背後離自己不過兩步遠的男人，靈魂險些出竅。

驚悚地和對方對視兩秒鐘，沒等到新的指示，林森開始機械地穿衣服。

體恤，外套，褲子…

穿好所有的衣服，林森重新站成小學生挨批評的姿勢，擡眼朝男人望過去。

男人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對視着不再壓得人喘不過去，他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男人倏地靠近。

林森心神一顫，下意識擡起兩隻手，退半步抵住背後大樹，眼睜睜看着男人腦袋極快地湊到他頸間。

操操操！

林森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頭頂的樹梢，兩隻手在即将抓住男人胳膊的時候停下來。

脖子上傳來一絲灼熱，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感覺，這堪堪拉回了他即将奔走的理智，但是危機還沒有解除，林森竭力控制快速起伏的胸口，小心翼翼地吐氣，恢複了呼吸。

男人靠得太近了，感受到一股股連續不斷地熱氣撲在自己脖子上的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鑽進他的鼻子。

出乎意料的，并不難聞，反而帶着股純粹的野蠻。

林森覺得自己像一隻不小心落入猛獸牢籠的新手馴獸師，不知道猛獸的野性如何，隻能膽戰心驚地猜測着它的每一個舉動，猜對了生，猜錯了死。

山沒有在林森的頸間聞太久，仔細确認過對方的氣味後直起腰，林森沒有反應過來，舉在半空中的兩條胳膊沒有收回，山也沒再給他機會。

男人抓住林森左邊的胳膊，毫不費力地往後一擰，同時施加一股往下的力道，林森瞬間被摁跪在地上。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森痛苦叫出聲，喉嚨因為用力過度發出尖銳的疼痛。

山沒有理會林森的哀嚎，拉過對方的另一隻胳膊将林森的雙臂一起箍在背後，再用力一壓，徹底把他摁倒在地。

“啊啊！”事情發生得太快，求生的本能讓林森無意識示弱，嘶吼聲裡帶着哀求的味道，他試圖掙紮，卻絕望地發現全身動彈不得，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來，大腦霎地空白。

下一秒，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男人脫掉他的鞋子，很快他的褲子連帶着内褲被一起剝下，下半身猛地陷入冰冷的空氣。

混亂的大腦分辨不出對方的這個舉動究竟意味着什麼，林森隻管迸發出全部的力氣，終于掙脫出一隻手，男人不知道怎麼了也松了力道，讓他成功翻了身。

翻身之後林森沒有任何猶豫，握緊拳頭全力朝身上的男人揮去，卻在距離對方還有一尺遠的時被攔住。

“啊啊！”林森張大嘴巴，眼珠子上爆出根根紅血絲。

“别動。”男人吐了兩個陌生的音節，一把扯住林森的衣服下擺，抓着林森兩隻手腕的手擡起，再一次沒有任何阻攔地脫下林森的兩件衣服。

喉嚨裡傳來的刺痛讓林森有了嘔吐的沖動，他胸口劇烈起伏着，瞪着眼，看向男人的眼神裡已經有了殺意。

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呼吸都沒有亂，把林森剝幹淨後從腰間掏出兩根小指頭粗細的繩子，利落地捆住了林森的雙手和雙腳，又拴在一起。

期間林森一直掙紮着，但是一切無濟于事，直到最後，他周身赤裸地側躺在地上，隻是翻身都無比困難。

山來到林森面前，半跪在地，伸手插進林森頭發裡擡起對方的腦袋。

“待在原地。”

林森喘着粗氣，斜着眼恨恨地瞪着山。

山毫不在意，起身繞到林森背後，林森半天沒有聽見對方的動靜，艱難轉身，剛好看見男人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叢林裡，随之不見的還有他掉落在地上的全部衣物。

“……”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森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慶幸？憤怒？絕望？

沒有時間給他分辨，男人離開後，他開始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身上的幾道禁锢上。

因為劇烈的掙紮，地上腐爛的樹葉被翻動，露出黑褐色的泥土，林森的一臉緊緊貼在上面，混雜着額頭上淌下的汗水，散發着一股并不好聞的味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腕腳腕上的束縛隻有微不可查的松動，林森卻慢慢開始力竭。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天漸漸黑了，他終于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夜晚即将來臨，黑暗中的密林危機四伏，林森被捆住了雙手雙腳，像盤子裡一隻待宰的羔羊等着外出覓食野獸的光顧，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他的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明明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明明已經接受了現實……

痛苦，絕望，委屈…各種情緒将林森淹沒，他躺在地上，緊閉着雙眼，忽地，耳朵裡傳來一聲輕微的窸窣，林森睜開眼睛，一滴豆大的眼淚掉落在地。

山居高臨下地看着林森。

林森閉上眼，動也不動地躺在原地，半分鐘後，他感覺身體一松，原本緊緊相連的手腕和腳腕分開，下一秒整個人都騰空起來。

“天快黑了。”山說完便扛着林森邁開了步子，林森睜開眼睛，兩旁的樹開始勻速向後移動，男人走得很穩，但他的腰腹依舊被胳的生疼。

想吐，林森煩躁地想着，但是依照兩人現在的姿勢，他要是吐了大半都得淋在這個野人身上。

算了，好不容易又撿回一條命，林森想，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