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所有人分到肉回到自己的山洞,不久後,整個部落都會陷入睡眠。
所有人幾乎沒有夜生活可言。
倒也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除了生存,他們的腦子裡裝不下太多的東西。
在洞口觀察了幾分鐘,擡腿踏上山常走的那一條小路,行走在交錯蜿蜒的小路上,林森目标明确。
現在就直面對上其他陌生的原始人不是理智的做法,比起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他還有另一件火燒眉毛的事情——填飽肚子。
過去的十八年,他一天沒有吃上三頓飯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長時間的饑餓帶給他不僅僅是消瘦,還有頭暈乏力,精神萎靡,時間長了還會導緻營養不良,免疫力下降,乃至心理問題。
水,脂肪,蛋白質,維生素,糖分,鹽……
林森的渾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需要這些物質,懷着焦躁的心情,他按照先前大緻觀察規劃出的路線,鑽進部落附近的密林。
不過他不敢走太遠,埋頭走了小一個小時停下雙腳,确保擡眼能看見部落的影子,探索起四周。
眼前的林子和他第一條所處的那一片差别不大,原始又野蠻,幾乎擋住了所有的日光,呼吸間都是泥土和枯葉的腥臭氣味。
他不乞求能遇見大型的猛獸解決幾天的夥食問題,專心把注意力放在些細小的東西上,比如灌木叢間顔色多樣的果子,腳底下被啃食過得野菜葉子,或者他熟悉的身影。
對于最後一點林森不抱太大希望的希望,先不說他還是否在地球上,巨大時間跨越下他所熟悉的動植物都可能還未被馴化。
最後也如他所料,他隻找到幾樣完全陌生的野菜,草根和果子,扯了幾根藤蔓把采集來的東西牢牢綁在一起,林森繼續下一步動作。
光吃菜遠遠不夠,他回憶了幾種可以在野外布置的陷阱,再三權衡選擇了比較保守的一種。
這個地方離部落遠也不遠,他擔心被部落的人發現,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确定方案,尋找材料,挑選位置,行動布置……
為了提高成功的概率,林森不僅特意找了條小溪,還一口氣在周圍布下了四個陷阱,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他一刻也沒有停歇,強撐着身體,逼自己做出更多的事情。
時間來到下午,他拿上之前搜集來一小捆食物,拖着幾乎達到了極限的身體一點點往回趕,甚至來不及給自己捕上一兩條魚,一是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允許,另外他得趕在采集的人回來之前回到部落。
結果還是沒有如願錯過,在半山腰上的某個岔路口,和一大幫人直接撞了個面對面。
對方直接從山的另一側繞過來,十幾個人在小路上站了長長的一排,看見林森齊齊停下了動作。
林森餓得頭暈眼花,四肢乏力,但還是勉強站直了身體,提着野菜的手自然下垂,看到一幫人頓了頓,還是沒有藏到身後。
這個部落雖然已經完成了山洞私有,但除此之外,剩下的所用東西都幾乎是所有的,從山空蕩蕩的山洞就可以看出來。
林森直視着一行人當中領頭的女人,對方已經上了些年紀,身材大小幾乎和林森持平,膚色很深,頭發規整,胸口和下半身都裹着獸皮,第一眼看上去表情不算友善,細節的地方林森沒有注意,即使有些好奇,他還是控制自己眼神不到處亂瞟,眼神盡可能平和。
出乎他預料的,一幫人沒有對他的出現做出其他反應,停頓沒多久就繼續往前進,一個接一個像都當他不存在似的走上岔路口,朝着山下去。
林森一直站在原地,等所有人都背過他開始偷偷觀察。
這隻采集隊共用三個直徑半米左右的藤蔓編成的筐子,筐子都隻裝了個半滿,分别由三個人抱在胸口,看起來輕飄飄的。
女人們裹着花色不同的獸皮,有的是分開的兩塊分别裹着上下,有的直接是一大塊包裹整個身體。
最讓他意外的是不少的女人頭上,腰上都有類似羽毛,石頭之類的裝飾,頭發也綁成了不同的形狀。
性别意識,審美意識……林森昏漲的腦袋得出結論。
這隻采集隊走遠後林森沒再遇到其他隊伍,埋頭往山洞裡趕,遇到無法避免的山洞就較快速度匆匆路過,不做停留。
回到山洞後林森把野菜丢在自己常呆的角落,坐上石床,半晌忍不住躺下。
‘運動過度’讓林森頭暈乏力的症狀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快出現了重影,餓的隻差啃自己的胳膊。
靜靜躺了幾分鐘林森下床,狩獵隊快回來了,他得準備一會兒要燒的柴,柴火都堆在山洞外不遠的地方,旁邊擺着笨重的石缸和石桶,按理說他還有打水的活兒,但……
打屁的水,他這情況一頭栽河裡淹死了怎麼辦?林森有些心不安理不得地想,抱着柴進了山洞。
不久,山洞外又傳來熟悉的嘈雜,門口開始有身影竄過,林森坐在沒有點燃的火堆面前,腦子裡跟放電影似的浮現出關于山谷中正在上演的一幕幕。
兩人高的火紅篝火,由還沒死透獵物堆起來的搖晃的肉山,擁擠的人群,中央‘跳大神’的老人,野獸的瀕死的嘶吼,人類興奮的嚎叫……
是個相當野蠻血腥,但又充滿秩序,仿佛本該如此的大型屠宰現場。
林森第一次看過後就沒再仔細看,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這樣的場景讓他很不舒服,它仿佛提醒着林森,他是外來人,注定與這裡格格不入。
這樣類似‘傷感’的情緒沒在林森腦子裡停留太久,他靜靜注意着洞外的動靜,嘈雜的聲音在漸行漸遠,又過了一會兒,天色即将黑盡的時候,兩個人來到洞口,伴随着某個略顯興奮的陌生聲音。
“山我和你交換,你把你奴隸給我玩玩兒。”瘦高男人快步攔住馬上就要進洞的山,示意對方自己手裡的肉,兩個拳頭大小,是一個普通奴隸兩天的肉量,“都七天了你玩夠了吧。”
男人語氣理所當然,說完往山洞裡一瞥,眼神一頓,随即閃動起詭異的精光。
林森被這一眼看得心底泛起股不适,忍住了皺眉的沖動,收回目光不再看兩人。
“你這奴隸真不錯,給我玩玩。”男人咽一口口水,把那提肉往山懷裡塞了塞,“就一晚上,明天還你,知道你不喜歡别人碰你的東西,我特意拿出了兩塊肉,這夠我玩幾個奴隸的了。”
男人臉上是得意的笑容,說話間頻頻看向地上的林森,沒有注意到旁邊山眼裡一閃而過的兇狠。
“不換。”山吐出兩個字,直接越過男人,兩步來到林森面前,遞上自己手裡的一整塊肥瘦相間的肉。
“诶!”男人表情一凝,瞬間變得不耐,“就是一個奴隸,我想玩就玩,都給你肉了還要怎麼樣?”
林森注意力都在山身上,見對方的舉動表情怔了怔,起身雙手接過山手裡帶着濃重血氣和臊氣的肉,山洞口的男人還在說話,語氣憤怒,林森心裡出奇的平靜,全部的感官都在手裡沉甸甸地肉上。
滑膩,溫熱,柔韌…
“山你聽不見我的話是嗎!”男人被山寬闊的背遮住視線,直到山微微側身才看清山做了什麼,聲音驟然拔高,“你什麼意思?”
“他不需要你的肉。”在林森看不見的地方,山眼神徹底沉下去,和他們初遇時别無二緻。
“你瘋了!”男人的視線已經不在林森身上,直勾勾地盯着林森手裡的肉,擡眼看見山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懼意,“隻是一個奴隸你不給我玩兒就算了,給他這麼多肉做什麼!”
“……”山沒有出聲,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叫嚷的男人。
山洞裡靜悄悄的,林森晃過神,察覺氣氛變得不對勁,心底一凜,看向洞口的男人,隻是一眼忽地就反應過來,這是那天山洞裡要伸手抓他的男人。
想到這個林森不知覺瞥一眼山,心底奇異地平靜下來,再看向洞口瘦高的男人眼中戒備都淡了幾分。
“難怪山神不喜歡,不愧是奴隸的種。”男人被山的目光盯的背後發涼,不甘地收回視線,低頭怯罵了一句,眼底閃過一抹怨毒,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