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走到半路察覺後邊有人靠近，回頭看一眼發現是小野人，放慢了腳步，等了半天沒有見綠草上前，恢複了平常的速度。

一直來到他們平常分手的地方，林森停下來，轉身看見小野人也頓住腳步，躊躇着不再向前，不過在他的注視他長久地注視着小野人，直到對方終于又邁開腳來到他跟前。

“我……”綠草弱弱地吐出一個音節，垂着腦袋看着腳指頭不說話了。

林森看過去，隻能看見對方毛炸炸的一顆腦袋，根本看不見臉，他也不知道自己停下來是做什麼，就這麼面對面和小野人站了半晌，擡頭又搓一下對方的腦袋，也不管對方的反應，快步離開。

小野人沒再跟上來，林森一路快走到山洞，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迅速升起火堆。

盤坐在火堆面前，他又想起剛才和小野人對視的一幕，良久，起身來到外面的骨堆，仔細挑了幾塊狹長的骨頭，回到山洞。

山回來的時候林森已經打磨好了剪刀的兩塊刀片，看見對方手裡提的肉才想起自己的魚還沒有處理。

放下手裡的東西，林森起身擦着山出了山洞，站在洞口好一會兒才大步來到下午堆木頭的地方，在一捆木頭的旁邊發現三條死透的小魚，散發着不太好聞的腥氣。

他提着藤蔓撿起三條魚，略有些嫌棄地拿到石缸邊，折身回到山洞取了石刀出來處理，再回山洞的時候山的烤肉已經開始冒香味了。

林森先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堆骨頭石頭，忽然瞥見角落裡的石闆，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抱起石闆來到男人面前讓對方幫自己拿着魚，自己扛着石闆出了山洞，再回來石闆的一面被洗的幹幹淨淨，立在牆角瀝水，又進進出出折騰十多分鐘，終于把石闆架在火堆上，操起石刀把三條小魚劈成六瓣，攤上去。

石闆煎魚。

林森盯着六塊魚肉，生出一股期待的心情，山目睹了全程，沒有吭一聲，對于林森多此一舉的烹饪方式不是很感興趣，吃完自己的苦鹹味烤肉，照例分了一塊給林森，拿過林森剛放在他腳邊的磨石，開始打磨自己的骨刀。

林森自然接過肉，艱難地切成‘薄’片，照樣攤上石闆。

石闆導熱性不是很好，一直過去将近二十分鐘才傳來滋哔的油響，炊起一股淡淡的肉味，林森站在一旁，彎着腰用鼻子去夠那點兒氣味，眼看着差不多，快速洗了點兒野蔥敷上，又管男人要來鹽均勻撒上，煎肉的香氣終于全部釋放出來。

林森用随意掰斷的兩根樹枝翻着肉，直勾勾盯着石闆，結結實實咽了一口口水，按捺了半天，終于夾起一塊丢進嘴裡。

燙！

滾燙的煎肉在嘴裡倒騰來倒騰去，等适應了溫度狠狠一咬，韌而不柴的鮮香煎肉充滿了整個口腔，一整天的疲憊和饑餓在這一刻得到撫慰，難言的滿足感湧上心頭，來不及細細品味，林森囫囵吞下一整塊肉，長長喟歎一聲，繼續動筷子。

接連吃了四五塊肉，林森的速度稍微慢了下來，烤肉還剩下一半，烤魚一塊兒也沒動。

他從牆角翻出了兩張獸皮，把石闆從火上移到地上，着急收拾了火架子，還不忘掰兩根樹枝，随意用水沖了沖，回到山洞。

林森把樹枝遞給男人，盤腿在石闆前坐下，把石闆往男人腳邊推了推，埋頭翻肉。

魚肉已經熟透了，輕輕一碰就裂開，林森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用手接着一路護送到嘴邊，丢進嘴裡慢慢咀嚼，一邊注意到男人舉着兩根木棍，沉默地觀察着他。

見狀，他起身來到男人旁邊坐下，伸出胳膊給對方示意木棍的用法。

他不說話，隻是慢慢地一步步展示，每個手指頭的位置，筷子該靠在哪裡，那裡需要發力，另一隻手從嘴巴扯出小刺，扔進面前的火堆。

山悟性極高，三兩次嘗試調整就找到了正确的用法，流暢穩當的夾起一塊肉送進嘴裡。

林森緊盯着對方，試圖從對方臉上捕捉出一點類似驚豔，陶醉的表情，可惜沒成功，男人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起伏，他剛想收回目光，男人忽地看過來，兩人對視，林森停下了吐刺的嘴。

“好吃。”山說。

“嗯？”林森沒聽懂，下意識疑惑地哼一聲。

“謝謝。”山換成了林森能聽懂的話。

聽見熟悉的音節，林森恍惚了一下，咽下嘴裡的魚肉，快速回答，“不用謝。”

“嗯。”

……

山隻吃了兩塊烤肉就擱下了樹枝，林森一點點吃完剩下的，拿起男人的樹枝和自己的一起丢進火堆裡，抱起石闆去外面洗幹淨，回來繼續制作剛才沒有完成的剪刀。

剪刀的兩片骨刀已經磨好，剩下的隻是打孔把它們固定在一起，留出旋轉的空隙，聽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卻很麻煩。

林森原本隻是一時興起，被難住非但沒有苦惱，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放下了兩塊骨片，翻出了下午做的拉鑽，開始研究給它做一個鑽頭。

木頭不行，容易鈍，石刀不行，太大，骨頭……

思想想去，林森仍然隻有骨頭這一個材料可用，舉着火把去外面轉一圈，勉強找道一根粗細适宜的骨頭，細細磨尖了一端，費力固定在拉鑽上，開始打孔。

崩掉了七八次鑽頭，林森終于給兩片獸骨分别打上了小指頭粗細的孔。

把拉鑽丢在一邊，林森站着歇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去洞外，比着大小找來粗細相差無幾的幾根棍子和中空的骨頭，一一嘗試。

木棍是插進小孔的螺絲頂，骨頭是固定的螺絲，林森埋着腦袋匹配中着木棍和骨頭，一把石刀敲得整個山洞都是咚咚的悶響，不過好在，他還是如願做出一把簡易的剪刀。

在自己獸皮裙上試了試，滿意地擱在牆角爬上床。

山在後面處理了火堆，等他上床的時候林森已經睡熟過去了。

第二天，林森醒來後熟練地在床頭翻出兩個刺果，拿着剪刀和石刀出門，意外沒看見洞口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原地，看向遠處的小路，一條一條細細看過，良久，一個人來到河邊。

他把石刀和剪刀都放在了岸邊，面對着河岸，不一會兒就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靠近，一路上拉拉扯扯。

“百葉你快和他道歉！”綠草拉着百葉，要把他拉進河裡。

“不要！憑什麼！”百葉掙紮着，一邊往後退。

“你把他的東西搞壞了！他昨天都沒有捕到獵物！”綠草說。

“那又怎樣！他反正又餓不死。”百葉大聲嚷嚷，絲毫不怕被河裡的林森聽見。

“百葉！”綠草生氣了，他個頭和力氣都比不上百葉，把對方一路拉過來已經累的直喘氣，“你再這樣我以後就不和你玩了！”

聞言，百葉表情一僵，随即變成不可置信，憤怒又委屈地喊出聲，“你本來就不和我玩！自從那件事起你們就再也不和我玩，他們不找我！你也不找我！你每天都去找他晚上才回來！誰要和你玩！你放開我！”

百葉猛地用力掙開綠草，跑向山坡。

“百葉！”綠草被百葉吼得懵了半秒鐘，回過神焦急地喊，又回頭看河裡的林森，急得快要跺腳。

林森站在河裡目睹了全程，他一早就認出了百葉，雖說聽懂兩人的争吵，但通過表情和語氣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見小野人着急又搖擺不定的樣子，背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