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公司裡的燈還未亮起，前台沒人，我觑眼往内中的工區看，發現好像真就沒什麼人在的樣子。

現在輪到我覺得事情不簡單了。我問楊放：“楊總，全公司的人今天都遲到啊？”這也太小概率事件了，不科學。

楊放道：“那沒有，其他人九點上班，有些人九點半。”

這敢情好，我都懶得問他非得我要提前半小時來公司上工并親自監督管理我的考勤了，大概率是因為他賤。

我隻問他：“那楊總您上班也得打卡嗎？”

楊放想想，道：“可說呢，我從來都不打卡，也沒錄過指紋，平時都是别人給我開門，今天這一大早就給你氣忘了。”

怪我咯？那我今天一大早還差點給你氣死了呢！

這貨就離譜，看看他現在這趾高氣昂小氣巴拉的樣，徹頭徹尾的幼稚小學雞嘴臉，活像昨天夜裡聽我問話一片死寂，臉上寫滿難以置信的美麗廢物不是他。

港真，500萬零1塊的要價，給這種人當受氣包，我現在略微後悔，但是又沒完全後悔。

反正就算隻上一天工，那工資結算我也不虧啊，他要是不給，總會有社會主義勞動法替他愛我。

今天遲到就遲到吧，我無所謂，畢竟我現在也妥妥的是身價500萬零1塊/年收入的男人了，哪怕明天就完蛋我也要先撐住這一天。

就這麼打定主意，我誠懇對楊放道：“好的楊總，我不應該遲到，我錯了，要不今天遲到的錢就從我工資裡扣吧？”反正都是他的錢，我少拿幾個也沒什麼。

楊放的笑容逐漸消失，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好你個樂正甯，你這是還有兩幅面孔啊？”

那不能夠，我樂正甯的演技好歹也是圈内大佬（楊珂和陳文博）認可過的。現在我認真地（假裝）想想，仍舊是誠懇：“那也不是，更多的都還有，你給錢我就能演的。”

這下楊放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伸手就要來撕我的嘴：“我就不信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這嘴到底是怎麼長的！”

好笑，他說看就看，我一個大活人哪就能這麼容易給他拿捏？看他手伸過來我就躲，直接擡手反抗，就掰着他的手跟他較勁。

他倒抽涼氣：“好家夥，你居然還敢對你領導還手？”

那是當然，畢竟來都來了，不随便反抗一下我簡直都對不起自個：“那您這麼大一個董事長跟我鬥什麼氣呢？快别把自己給氣死了。”

“樂正甯！”

這傻缺氣急敗壞真就沒完了，我正準備再接再厲把他氣死拉倒，結果就突然聽見了“叮”地一聲。

電梯門再度打開的聲音完全吸引了我注意，然後我一轉頭就發現，原來是趕着九點上班的第一波正常人來到了。

男男女女的，一大群人自電梯内魚貫而出，結果看見我和楊放在公司門口就僵持，瞬間就都把腳停住。

氣氛緊張刺激極了，就連楊放也松開手，和我一齊看向他們。

很好，因為被我們注視着，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被楊放注視着，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有些人甚至一時不察退回了電梯門裡。

就他爹的離譜啊這。

我苦着臉轉過視線，看向楊放，意思該配合我表演的你視而不見？

楊放的表情瞬間虛僞和善了起來，那眼神裡也是一分倔強三分暧昧六分搞事，意思你求我呗。

很氣，但是我這一時半會也演不出來什麼好東西，憋了好一陣才終于憋出來四個字：“呃、楊總早。”

楊放微笑了起來，滿臉的慈悲為懷，兩邊好看的酒窩都顯露着虛情假意的包容。

他擡起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幫我整理了下剛才激烈反抗中歪掉的襯衫衣領，柔聲道：“嗯，那你就在這等會，Lisa吳來了會跟你辦入職手續，知道麼？”

唉，想我樂正甯是有何德何能啊，居然能讓這麼個冤種自損八百來傷我一千多？

被迫同款微笑點頭，我對楊放表示我知道，我知道Lisa吳就是之前和我在招聘軟件上聊天的那位吳女士，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别進了茶水間會客室哪都别想了就好好跟這破門口待着。

我心想，我還知道，我總一天要殺了你，真的。

耳邊響起敬業的打工人們此起彼伏倒抽涼氣的聲音，我眼前的楊放則是一臉的滿意，“嗯”了一聲，轉頭就進了公司，潇灑得跟沒丢過人似的。

這王八蛋就這麼丢下我站在原地，而我則看着大家終于回過神來緩慢接近，正面眼神都刻意回避着我，背地裡眼神都偷偷打量我，然後打指紋的打指紋，打卡的打卡，也都進了公司。

随着時間接近九點半，一波又一波的打工人經過前台打卡，他們在路過我的時候，全都帶着暧昧古怪的笑意，或者好奇。

努力維系着營業專用微笑，我盡量不去看他們，就擡眼看前台上方，看“華晟集團有限公司”幾個金色大字在燈光下熠熠閃閃，就好像昨天夜裡的楊放一般閃亮。

托楊放和所有人的福，在幾分鐘之前，我的清白，我的聲譽，應該已經徹底玩兒蛋了。

這些迹象，都表明他這公司同事之間的交流氣氛應該挺好，我琢磨着，如果我現在跑，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