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周延反應過來，沈硯之已經彎腰架起他的胳膊，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腰。周延整個人僵成了木闆——沈硯之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數清對方垂下的睫毛。

“走。”沈硯之簡短地說。

顧清禾憋着笑把周延的背包遞過來：“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沈硯之幹脆地拒絕，扶着周延一步步往教學樓挪去。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周延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一半因為疼痛，一半因為沈硯之貼在他腰側的手。

“你為什麼會來看比賽？”周延終于問出了憋在心裡的問題。

沈硯之目視前方：“路過。”

“騙人。”周延忍不住笑了，“籃球場和圖書館在兩個方向。”

沈硯之的耳尖微微泛紅：“……顧清禾說你會破校隊得分記錄。”

“所以你特意來看我破紀錄？”周延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沈硯之沒有回答，但扶着周延的手收緊了些。他們沉默地走完了最後一段路，教學樓裡已經沒什麼人了，空蕩蕩的走廊裡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周延偶爾的抽氣聲。

“到了。”沈硯之在教室門口停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作為學習委員，他有教室鑰匙。

周延驚訝地挑眉：“你什麼時候帶的鑰匙？”

“一直都有。”沈硯之推開門，扶着周延坐到座位上，然後轉身走向講台，從黑闆槽裡取出一支粉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沈硯之的側臉在光影中格外清晰。他踮起腳，在黑闆上方寫下今天的作業，字迹工整得像印刷體。

周延看得入了神。沈硯之寫字的姿勢很特别，背部挺直，手腕懸空，粉筆與黑闆呈精确的45度角。他的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随着書寫動作微微起伏。

“給。”沈硯之突然轉身，把一張紙放在周延桌上，“注意事項。”

周延低頭看去，紙上密密麻麻寫着：

1.傷後48小時内冰敷，每次15-20分鐘，間隔2小時

2.擡高患肢，避免負重

3.可以服用布洛芬緩解疼痛

4.若腫脹加重或出現淤血，及時就醫

5....

字迹工整得像是從教科書上複印下來的，最後還畫了個簡單的腳踝解剖圖，标注了受傷部位。

“這……你早就準備好了？”周延擡頭，發現沈硯之正在整理書包，耳根通紅。

“常識。”沈硯之頭也不擡地說，“書上都有。”

周延突然想起什麼：“等等，你今天帶的是《運動損傷急救手冊》？”他眯起眼睛，“你早就知道我會受傷？”

沈硯之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以更快的速度拉上書包拉鍊：“巧合。”

“沈硯之。”周延直呼其名，“你該不會……”

“多喝熱水。”沈硯之突然打斷他，聲音僵硬，“促進血液循環。”

說完，他快步走向門口，背影挺拔得像棵不肯彎曲的竹子。周延愣在原地，那句“多喝熱水”在他腦海裡回蕩——這麼普通的四個字，從沈硯之嘴裡說出來，竟然讓他胸口發燙。

教室門關上的瞬間，周延突然笑了。他小心地折好那張注意事項，放進書包最裡層的夾袋，然後摸出手機。

班級群裡已經炸開了鍋，最新消息是顧清禾發的照片：沈硯之單膝跪地給他包紮傷口的側影，陽光給兩人鍍上一層金邊，畫面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顧清禾：醫藥箱是我遞給學霸的，不用謝[微笑]

賀言：這構圖！這光影！我嗑的CP是真的！

上官翊：@周延腳怎麼樣？學霸的“特殊護理”還滿意嗎？

周延鎖上屏幕，沒有回複。他擡頭看向窗外，夕陽已經沉到了教學樓後面，天空呈現出絢麗的橘紅色。沈硯之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獨自一人走向校門口，影子拖得很長。

周延不自覺地摸了摸腳踝上的繃帶——包紮得整齊又牢固，像沈硯之這個人一樣，表面冷淡，内裡卻藏着難以察覺的溫柔。

“笨蛋……”他輕聲說，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