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一中籃球場邊的梧桐樹沙沙作響，陽光穿過葉片間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周延一個假動作晃過程野，三步上籃，球在框上轉了兩圈，最終落入網中。

“好球！”場邊爆發出一陣歡呼。

周延撩起球衣下擺擦了擦臉上的汗，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他朝記分牌瞥了一眼——68:65，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三分鐘，他們領先三分。

“延哥，防死程野那小子！”隊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赢了這場，咱們就進決賽了！”

周延咧嘴一笑，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小意思。”

他轉頭看向場邊，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第三排看台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低頭翻看一本書，金絲眼鏡反射着冷光，與周圍歡呼雀躍的氣氛格格不入。

沈硯之。

周延的心髒漏跳一拍。自從上周多肉植物事件後，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尴尬不但沒緩解，反而因為班級論壇上瘋傳的照片愈演愈烈。沈硯之甚至開始刻意避開所有可能和周延獨處的場合。

“他怎麼會來看比賽？”周延喃喃自語。

裁判的哨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程野帶球突破，周延迅速回防，但注意力已經無法集中。餘光裡，沈硯之合上書本站了起來，似乎準備離開。

“别走……”周延不自覺地低聲說，腳下步伐亂了節奏。

就在這時，程野一個變向突破，周延倉促回防，右腳踩到了場邊滾來的籃球。他感覺腳踝一歪，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啊！”尖銳的疼痛從腳踝直竄上大腦，周延眼前一黑，耳邊嗡嗡作響。他隐約聽見隊友的驚呼和裁判的哨聲，但最清晰的是看台上書本落地的聲音——啪嗒。

人群迅速圍攏過來。周延咬着牙想坐起來，卻發現右腳踝已經腫得像饅頭，皮膚泛着不正常的紫紅色。

“讓開！都讓開！”顧清禾推開圍觀的同學，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勢，“腳踝扭傷，可能韌帶拉傷，需要冰敷和固定。”

校醫提着藥箱匆匆趕來，卻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先别動他。”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沈硯之快步走來，平日裡一絲不苟的校服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水打濕，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他手裡拿着那本掉落的書——《運動損傷急救手冊》。

“你……”周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沈硯之的眼睛在鏡片後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像是平靜湖面下湧動的暗流。

沈硯之單膝跪地，動作利落地卷起周延的褲腳。他的手指修長冰涼，觸碰到腫脹的皮膚時，周延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外側韌帶拉傷，二級。”沈硯之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需要彈性繃帶加壓包紮，然後冰敷。”

他從校醫手中接過醫藥箱，熟練地取出繃帶和剪刀。陽光下，他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小的陰影，鼻尖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還會這個？”周延忍不住問。

沈硯之沒有擡頭，手指靈活地纏繞着繃帶：“書上看的。”

繃帶繞過腳踝時稍稍收緊，周延倒吸一口冷氣。沈硯之的手指頓了一下，動作變得更加輕柔。

“忍一下。”他說，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度，“加壓可以防止腫脹加重。”

周延盯着沈硯之的發旋，突然注意到他後頸有一顆小小的黑痣，藏在衣領下方若隐若現。這個發現讓他喉嚨發緊，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好了。”沈硯之打好最後一個結，擡頭看向周延。兩人的臉距離不到三十厘米，周延能清晰地看見他琥珀色瞳孔裡自己的倒影。

“謝……謝謝。”周延結結巴巴地說，感覺臉上發燙。

沈硯之迅速移開視線，從醫藥箱裡取出冰袋裹上毛巾，輕輕按在周延腳踝上：“自己扶着。”

周延手忙腳亂地接住冰袋，指尖不小心碰到沈硯之的手背。那一小塊皮膚像被火燎過般灼熱，沈硯之猛地縮回手，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學霸深藏不露啊！”顧清禾在一旁挑眉，“包紮手法比校醫還專業。”

沈硯之推了推眼鏡，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基本常識而已。”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轉身要走。周延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沈硯之僵住了。周延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松開手已經來不及了。沈硯之的手腕很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膚下跳動的脈搏，一下比一下快。

“那個……我……”周延絞盡腦汁想找個借口，“比賽還沒結束……”

沈硯之的目光落在記分牌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你們領先15分。”

周延這才注意到比賽已經結束了，記分牌顯示80:65。他居然盯着沈硯之的背影發呆了整整十二分鐘？

“我送你回教室。”沈硯之突然說。

周延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你的腳。”沈硯之指了指，“48小時内不能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