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撓了撓頭,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就……怕影響你考試。萬一你看到是我發的,一激動做錯了題怎麼辦?”
這熟悉的“周延式”回答,差點讓沈硯之笑出聲。他推了推眼鏡,掩飾住上揚的嘴角:“我去了‘極速’網吧,他們的電腦每小時會自動清除浏覽記錄。”
周延瞪大了眼睛:“你……去查了?”
“嗯。”
“為什麼?要是别人發的匿名短信,你也會這麼在意?”周延突然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沈硯之沒有後退,睫毛卻微微顫動:“……不會。”
這簡單的兩個字,讓周延的心跳漏了一拍。秋風拂過,幾片金黃的梧桐葉緩緩飄落,在兩人之間飛舞。
“那首詩雖然是林澈寫的,但……但話是真心的。”周延聲音低了下來,有些笨拙地比劃着,“你解題的時候,眼睛真的特别亮,就像有……宇宙的光一樣……”
沈硯之的耳根悄悄染上一抹紅暈。他轉身加快腳步向前走去:“下次自己寫。”
周延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追了上去:“還有下次?”
“物理決賽在下個月。”沈硯之頭也不回地說。
周延笑容愈發燦爛:“那我得讓林澈多寫幾首!”
“自己寫。”沈硯之重複道,語氣裡帶着平日少有的溫柔。
兩人并肩走在梧桐大道上,腳下的落葉發出清脆的聲響。周延時不時偷偷看向沈硯之的側臉,想起那條短信,想起林澈講述沈硯之的反應時,心中滿是歡喜,一股暖流在胸口翻湧。
“喂,你真特意去網吧查我的短信啊?”周延突然開口。
沈硯之腳步頓了頓:“……路過。”
“騙人!你明明很在意我。”周延咧嘴笑着,故意用肩膀撞了撞沈硯之。
沈硯之沒有反駁,隻是加快了步伐。陽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上交織纏繞,難分彼此。
周延吹着口哨,蹦蹦跳跳地跟上沈硯之:“下次别查了,直接問我。”
“問什麼?”
“問我為啥給你發短信啊。我肯定老實交代。”周延的眼睛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溫暖而深邃。
沈硯之停下腳步,轉身直視周延。梧桐葉如金色的雨,在兩人之間飄落。
“那現在回答,為什麼發那條短信?”沈硯之的聲音很輕,卻清晰無比。
周延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沈硯之會如此直接。陽光灑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小的陰影。他張了張嘴,又閉上,許久才艱難地開口:“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有人在為你加油。”
沈硯之的睫毛微微顫動。這個簡單的答案,卻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中那扇柔軟的門。他想起初中時,每次考試前周延都會在教室門口等他,塞給他一顆薄荷糖,笑着說“加油”;想起暴雨天,周延冒雨騎車送他回家;想起在圖書館時,那個幼稚地用籃球砸窗的身影……
“嗯。”沈硯之輕聲應道,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周延突然伸手,從沈硯之肩膀上取下一片梧桐葉:“這個,能給我嗎?”
“……不過是片葉子。”
“就當留個紀念,紀念……我們的第一條短信。”周延小心翼翼地将葉子夾進課本。
沈硯之沒有阻攔,轉身繼續前行。可周延分明看到,他的耳根紅得像秋天的楓葉。
回到家,沈硯之打開電腦,将那條匿名短信備份到一個新建的文件夾裡。他給文件夾取名為“Z”——正是周延姓氏的首字母。
窗外,夕陽西下,天空被染成絢麗的橘紅色。沈硯之望着天空,想起那句“你眼中有整個宇宙的光”,突然覺得,詩歌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另一邊,周延正趴在床上,對着手機屏幕愁眉苦臉。他打開浏覽器,搜索“如何寫詩”,随後皺着眉頭開始打字:
“你的眼鏡反光時,
像有兩個小太陽……”
寫了一半,他又全部删掉,把臉埋進枕頭裡哀嚎起來。原來,寫詩真的比打籃球難太多了。
窗外,十月的月亮悄悄爬上夜空,皎潔的月光灑在兩個少年的窗前,仿佛在為這段悄然生長的情誼,點亮一盞溫柔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