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姜蔟一掌拍碎了石桌一角,拉開戰幕。
見她拳風赫赫,雲勝男不退反進,長杓中段斜架對方腕部大陵穴,杓頭順勢挑向她檀中要穴。
姜蔟的反應也是很快,她立刻變拳為掌,左掌橫拍杓柄,右拳繼續襲向雲勝男的胸前。
本該斷裂的長柄杓突然彎如滿月,雲勝男手腕輕抖,柔韌的竹柄竟似靈蛇纏腕,杓尾‘啪’地抽中她肘部曲池穴。
姜蔟立刻捂着手腕倉促後退數步,驚疑不定地望着對面意氣風發的少女。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在雲勝男手底下過不了一招,然而手腕間酸麻脹痛的感覺又在不斷提醒她,她的确是被妘昭一招逼退了。
旁邊觀戰的姜蘿和夏魚等人驚訝對視,她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任由她們随意欺淩的妘昭嗎?
人似乎還是那個人,身形窈窕,眉目如畫,但似乎又的确有哪些地方不同了。
對了,就是眼神和氣勢!
從前的妘昭唯唯諾諾,永遠都垂着眉眼,跟受驚的小獸似的不敢同人對視。而此刻少女那雙微微上挑的清冷鳳眸中卻隐着躍躍欲試的興奮。方才短暫的交鋒非但沒能讓她懼怕,反而更像是激發了她血脈中的戰意。
“你赤手空拳,我手裡有武器,便是赢了也勝之不武。你可以去取你趁手的兵器,再來與我戰過。”雲勝男的确是被姜蔟激起了興趣,如果說之前她還隻是想要借着姜蘿立威,現在卻是認真想與姜蔟比上一回。
公平的說,姜蔟的功夫不弱,方才她能一擊得手一來是對方沒有準備,姜蔟壓根沒想過妘昭可能會功夫這種事;二來她也占了手上有武器的優勢,哪怕這僅僅是一個長不過一尺半的長柄杓。
姜蔟倒是很想硬氣地拒絕雲勝男的提議,但是手腕和小腿的疼意告訴她,此刻不是逞能的時候。或許她以前看錯了妘昭,對方當真是身負功夫卻一味忍讓的受氣包。
姜蘿和夏魚幾人也看出些苗頭,但她們實在不願長對方志氣滅自己威風,便都沒說話。
姜蔟放下手臂,一聲不吭地折回屋子裡,取出一對兩尺來長、頂端是拳頭大小的銅錘。雲勝男從她的動作中就不難分析出,那銅錘分量不弱。
“姜蔟的功夫是跟我那大庶長舅舅學的,舅舅都說她的火候到家,即使面對訓練有素的軍士也能以一當十。”在旁邊觀戰的姜蘿見姜蔟取來武器,不覺面露得色,“方才妘昭仗着手裡有家夥能占便宜,這回且看她還能如何嚣張。”
卻決口不提那家夥不過是用來煮茶的長柄杓而已。
衆人聞言,都不覺将視線轉向院中的姜蔟。
虢國的大庶長乃是聞名天下的骁勇之将,掌虢國百萬雄師,七大國人無不敬服。若是連他都對姜蔟的功夫給予這麼高的肯定,那麼......妘昭危欸。
赢愔聞言,更是面色慘白,心髒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她先前隻是見識過姜蔟的大力,知道她是為了護衛姜蘿才跟着進了巫神宮,卻并不知道她竟然這般厲害。
若早知道,她說什麼也要把妘昭攔下來。隻是此刻的局面,顯然不是她能夠左右的了。
突然,雲勝男那間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面色陰沉的姬螓蹙眉從裡頭走出來。
她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雲勝男的臉上:“吵死了,你不去找姜喜前輩,在這裡喧鬧什麼?”
“姬螓,不關你的事。”姜蘿微微眯上眼,冷聲警告道,“你想替妘昭出頭,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各國王室貴女,大家也都對彼此的來曆身份心知肚明。
姬螓并非七大國的王女,有人猜她大抵是某國的王公大臣之女。雖然姬姓是天子之姓,但姬也是大姓,更多的還是那些代代傳承至沒落的小貴族,基本上沒有什麼深厚背景。
姬螓這才緩緩轉頭,上下掃視了姜蘿一眼,眼神微冷:“姜蘿,巫神宮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我不想插手你們的事,但是你們吵到了我,此事便與我有了關系。”
“姬螓。”見有人肯為妘昭出頭,赢愔立刻對這位素來冷冰冰的少女有了些好感,也不自覺地朝對方靠近,似乎這樣就能汲取些安全感。
“抱歉啊打擾到你了,”雲勝男倒是十分輕松地擺擺手,對着她笑了笑,“不過很快就結束了,不會打擾你太久。”
姬螓見雲勝男并不肯順着自己給的台階下,輕哼了一聲,卻站在原地沒有離開。注意到旁邊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赢愔,她有些嫌棄地撇撇嘴,到底沒說什麼。
“你也可以去取你的兵刃,我不趁人之危。”握着沉甸甸的銅錘,姜蔟冷眼看着對面還在擺弄那蠢長杓的雲勝男。
雲勝男纖長的手指微動,拇指粗細的杓柄就在她的指間翻飛旋轉,看得人眼花缭亂:“無妨,我就以此物與你試試手。”
姜蔟眼眸微眯,怒意上湧:“不知死活。”
卻也不再多勸,掄着大錘就沖了上來。
她本就壯碩,此刻蓄力沖來氣勢洶洶,就連雲勝男也不得不暫避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