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仍然面有豫色,雲勝男二話不說便站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後,當着兩人的面直接一個側踢,修長筆直的左腿便幹淨利索地踢過頭頂,緊接着下腰接空翻,最後穩穩落地。
一套動作既優雅又漂亮,看得姬螓和赢愔兩人都呆愣住了。
平心而論,雲勝男方才跳的這兩個動作堪稱完美,幾乎與教引她們祭舞的妫蟬不相上下。從動作的流暢度來說,或許還要更勝一籌。
姬螓的眼神微動,片刻後抿唇道:“快去快回。”
雲勝男微笑着打了個響指:“等我。”
她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直接往旁邊的牆壁上踢了一腳,借力躍至窗欄處,再穩穩扒住木欄。又謹慎地探頭觀察周圍的環境,确認沒有人後才小心翼翼地從兩根木欄中間的空隙中鑽出。
她的身體格外柔軟,鑽出這窄小的栅欄也不在話下。
出來後雲勝男并沒有選擇落地,而是順着屋檐爬上了屋頂,随後便如屋檐上的脊獸般悄無聲息地蟄伏在屋頂上,耐心觀察着附近巫衛的動向。
約莫潛伏了近一刻鐘,摸清了他們巡邏規律的雲勝男這才悄無聲息地跳下屋檐,沿着牆根悄然前行,繞過巫衛的巡邏隊往膳房的位置摸過去。
好在今夜月光明亮,半柱香之後,她終于順着原主的記憶摸進了膳房的大門。
裡頭的大殿空曠無人,隻有一張張整齊擺放的案幾和矮凳,左側的廂房裡睡着膳房的庖廚,隐約可聞裡頭此起彼伏的鼾聲。
雲勝男悄無聲息地跨入廚房,剛走進房門就聽到一陣風聲自耳後襲來。
她猛地側身擰腰躲開了自黑暗中襲來的一掌,左臂護在臉前,又快又重的右勾拳便奔着對方的下颌而去。
雲勝男的勾拳力道不弱,一拳擊中後能輕易放倒一個成年壯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拳竟然被對方的手肘穩穩架住,同時對方的右手也緊随其後奔着雲勝男的左肩而去,招數不算緻命,對方的目的似乎更想将她制服而不是擊殺。
意識到這一點後雲勝男略松了口氣,至少不必以命相搏。
但對方應該已經在黑暗中适應了環境,而她卻是剛從明處行至暗處,眼睛尚未能适應黑暗,視線所及之處一片漆黑,隻能靠聽聲辨位,動起手來難免吃虧。
于是雲勝男往後撤了兩步,打算将人引至廚房外頭動手。
誰知她剛撤步到月光下,對方便立即停手了,随後傳來極低的嗓音:“妘昭姑娘,怎麼是你?”
雲勝男被人認出後才想起捂臉,可惜為時已晚。
察覺到對方的聲音有些耳熟,雲勝男便眯着眼眸細細辨認,怔愣片刻後她捏了捏眉心:“玄甲,你在這裡做什麼?”
剛問完話,她便從玄甲身側的桌子上看到了答案。
那裡放着個大食盒,裡頭裝滿了粟餅、炙肉和幹果等食物,玄甲的嘴裡還叼着塊熏肉......
他連忙把熏肉塞進嘴裡,又一把将雲勝男扯進廚房,随後才挑眉笑道:“我猜,我來這裡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
雲勝男揉了揉鼻尖:“夜裡有些餓了,出來找些吃的。”
玄甲高深莫測地打量着雲勝男,摩挲着下颌評價道:“妘昭姑娘手上功夫不淺,先前是我看走眼了。”
雲勝男幹笑兩聲:“實在不好意思,我原隻想明哲保身,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奈何這巫神宮也不是什麼清淨之地,勾心鬥角也不比後宮簡單。隐瞞此事隻是權宜之計,還望你和玉公子不要計較。”
玄甲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無妨無妨,不過是些小事罷了。隻是你怎麼回了祭巫殿還吃不飽,非要來夜探膳房?我好像沒聽說祭巫殿不給飯吃啊?”
雲勝男的笑容更尴尬了:“實不相瞞,才回去便被罰了兩日禁閉,不給食水。我倒還好,隻是帶累了兩位幫我說話的姊妹,也不好讓她們白白受累,這才冒險出來找些吃的。”
玄甲聞言,從食盒裡撿了個雞腿後便将那食盒推給雲勝男:“我已經把能吃的都搜羅出來了,這些你帶回去吧。”
雲勝男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謝了,但是這些吃的都讓給我了,你怎麼辦?”
玄甲的表情頓時變成命很苦的樣子:“你有所不知,赢荛那個女人非要我大半夜給她抓九十九條金足蜈蚣入藥,我在附近抓了一半,看到膳房就順便來找點吃的,方才已經吃得九分飽了。”
赢荛?
雲勝男聽到這個名字不免心中一動,狀似不經意地追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要幫赢荛前輩抓蜈蚣?”
玄甲順嘴回答:“還不是因為公子請她......”
話才說到一半,他便瞥了雲勝男一眼,老氣橫秋道:“小姑娘家家的好奇心不要那麼重。”
雲勝男心底隐約有了猜測:“該不是玉公子請她給我治療傷腿吧?”
玄甲幹咳一聲:“這可是你自己亂猜的,跟我可沒關系。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雖然玄甲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雲勝男已經聽出了答案。
這樣算來,她又欠了玉公子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