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螓也跟着追問:“去哪兒了?”
雲勝男表情一頓,随後假裝不經意地活動了一下自己手腕:“我早上起來去跑步了,晨跑有助于調節身體内分泌,促進新陳代謝......”
“不要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來糊弄人,”赢愔才想說話,又像是顧忌着什麼壓低了聲音,“我們知道你昨天晚上不在祭巫殿。”
雲勝男繼續裝糊塗:“你在開玩笑呢?我不在房間裡睡覺還會在哪兒?”
“這也是我們想知道的,你不在房間裡睡覺究竟去哪兒了?”赢愔哼了一聲,雙手環在胸前,不滿地看着她,“早上姜喜前輩來尋你了,卻不見你的人。”
雲勝男表情一窒,這是......被發現了?
姬螓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伺候你的鏡奴說你昨夜是去找我們了,姜喜前輩就讓鏡奴來傳你回去。鏡奴的膽子倒也大,巫神宮裡的奴隸撒謊,是要被割掉舌頭送去禁宮服侍的。”
“啊這......”雲勝男一楞,旋即想起早上自己和那群奴隸出禁宮時,所有的人都詭異地沒有交談過半句。
那時候她還隻當是禁宮規矩森嚴,卻完全沒想到,竟是那些奴隸都被割掉了舌頭才被派去禁宮。
難怪玉公子也不擔心那些奴隸會傳出消息去......
“鏡奴沒事吧?”雲勝男心中緊張,轉身就要去隔壁查看鏡奴的情況。
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卻連累好心幫她遮掩的鏡奴受刑。
“她沒事。”姬螓歎了口氣,拉住了雲勝男的衣袖,“我和赢愔借口你腿傷未愈,替你告假半日,你下午再去找姜喜前輩說明白便是。現在我們關心的是,你昨夜究竟......”
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雲勝男的手腕間,對方的衣袖被她扯開了一截,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手腕。
那手腕間,分明還挂着一條鮮豔的紅繩。繩子上綴着個精緻可愛的玉哨,看上去分外眼熟。
姬螓剩下的質問硬生生憋在喉間,再也發不出半個音節。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天下午入禁宮的時候她還瞧見過這玉哨,不過那時這玉哨還未被雕琢成型,還是塊初具形狀的璞玉罷了。
姬螓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雲勝男臉上,此刻,她十分确定,對方手上挂着的玉哨就是她兄長親手雕琢的。甚至就連昨天夜裡妘昭的去向,她的心裡隐約也有了答案。
隻是答案擺在眼前,她卻忽然失了揭開的勇氣。
她比誰都清楚妘昭闖入禁宮的後果,更是比誰都了解她那位兄長的性格,妘昭手腕間的玉哨已經證明了兄長要庇護她的決心。
赢愔見姬螓說到一半便停下來,便從善如流地接話道:“對,你昨天晚上既不在房中,也沒有去找姬螓和我,你知不知道......”
“這樣是違背巫神宮規矩的,也很危險,以後不要這樣了。”姬螓忽然打斷了赢愔的話,還不忘叮囑她,“好了我已經批評過她了,想來妘昭以後也不會這般任性了。咱們就不要再提此事了,若是被有心人聽見,隻怕又要生出是非來。”
赢愔懵懵懂懂地點點頭,隻是眼神還是帶着些疑惑。
她還沒想明白,為什麼剛才還和自己同仇敵忾的姬螓一扭頭,就對妘昭夜不歸宿的事輕輕揭過。
“對了,那鏡奴雖是個奴隸,倒也有幾分護主的忠心,以後你要待她好些。”姬螓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拉着赢愔匆忙離開。
雲勝男有些莫名地看着兩人匆忙離開的身影,她記得昨天晚上姬螓也曾有意無意讓她不要薄待了鏡奴。
對于一個奴隸而言,姬螓給她的關注似乎是有些過多了。
雲勝男搖搖頭,才要躺回床上補覺,就看到鏡奴眼神躲閃地走到了房間門口往裡看,正好與雲勝男對視。
“少君日安,”鏡奴立刻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奴有罪。奴本無心說謊,隻是知道少君一夜未歸,若是此事被姜少君知道了,怕于您不利。奴想着替您遮掩一二,卻對姜少君犯了欺瞞之罪。”
雲勝男深吸了口氣,放緩聲音安撫她:“不必驚惶,倒是我該向你道謝,幫我把此事瞞住,替我免了諸多麻煩。”
鏡奴這才微微擡起頭,見雲勝男的确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才松了口氣:“少君要用些早膳麼?”
雲勝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經過這一夜,她頭一次對吃飯失去了熱情:“不必了,我去睡一會兒,你也先歇着吧。對了,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鏡奴微微垂眸道:“您給的巫藥十分有效,我的傷已經痊愈了。”
雲勝男放心地點點頭:“那就好。”
說着就一頭倒在自己的床上準備補覺。
當她在合眼的瞬間,無意中瞥見了自己腕間的那抹紅,擡起手腕晃了晃精緻的玉哨,不知怎的臉頰又有些發燙起來。
她幹脆扯來被子遮住手腕,閉上眼将那些莫名地情緒一并抛開。
鏡奴見她果然困了,便低聲道:“那奴去膳房為您取些飯食備着,等您醒來正好用。”
關門前,又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少女背影。
随後便微微垂眸,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