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雲勝男基本掌握了禁宮外面的巫衛輪換時間後,摸入禁宮跟回自己家也沒什麼差别。
就連玄甲看見她利索地從牆頭跳下來,也隻是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妘昭姑娘來了?”
雲勝男抱着幾卷竹簡落地後,簡單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見到玄甲後順手丢給他一包羊皮紙包着的點心:“這是我新做的茶果子,你嘗嘗。”
玄甲擡手接了後,笑容也越發親切了:“公子這兩天心情不佳,茶飯也用得少,這些點心正好給他換換口味。”
雲勝男揚了揚手中的另一大包點心:“給你家公子的預備在這兒呢。”
玄甲看向後院的方向:“公子在書房裡呢,姑娘您去吧。”
雲勝男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左右看了一圈後才問道:“大花小花呢?”
玄甲偷偷指了指東南方向:“大巫帶走了,過兩天再送回來。”
雲勝男有些遺憾地點點頭,她這次還帶了烘肉幹給這倆大貓呢。上次她做的肉幹烤得不夠酥脆,這次她專門在自己房中的爐子上用果木慢烤了一天,滋味絕對比上次好。
可惜這倆家夥不在,雲勝男心中有些失落,她還惦記着想撸會兒貓呢。
她熟門熟路地去了後院,見書房的門半掩着便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回應後才推門而入。
姬徵穿着襲月白色的長袍坐在書案前,正低頭觀察着桌面上巴掌大小的一枚龜甲。
雲勝男進屋後先将自己抱來的竹簡放下,又在旁邊的桌案上尋了個幹淨的青銅盤來裝茶果子。
等她将擺盤精緻的茶果子端到姬徵的書案旁時,姬徵才微微擡起頭,看了眼那盤中顔色鮮豔的精緻點心輕聲問道:“這又是什麼?”
雲勝男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是我家鄉的甜點茶果子,味道有些偏甜,飲茶時用些卻正好。”
她知道姬徵從未踏出過王畿半步,更不可能知道簡國鄉野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便把那些無法解釋的事務全都推到自己家鄉。
反正對方也不可能去考證。
姬徵盯着面前的茶果子看了片刻後忽然輕笑了一聲:“你的家鄉倒也有趣,日後若有機會,我倒是想去看看。”
雲勝男望着青年臉上的面具,心裡忽然湧出一股淡淡的愧疚。她頓了片刻才小聲道:“日後定會有機會的,你嘗嘗這茶果子。”
這話雖是為了安慰姬徵,但是雲勝男卻也在心底暗下決心,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幫着姬徵從這華麗的囚籠中逃出。
“既然都有功夫做這些點心了,想必你的功課也都做完了。”姬徵輕笑着道,“先拿來給我看看吧。”
雖然姬徵還在微笑,但是雲勝男卻莫名開始緊張。她想到那竹簡上七歪八扭堪比幼兒園小朋友塗鴉的字迹,實在提不起把這樣的功課交給姬徵看的勇氣。
她的目光左右亂瞟,無意中看到了姬徵面前的那片龜甲,開始轉移話題道:“這是何物?诶,這上面的字我認得......什麼什麼平、安、否?”
姬徵瞟了一眼案幾上的龜甲,又看了眼故意東拉西扯試圖轉移話題的雲勝男,片刻後淡淡道:“此乃龜甲蔔算,我讓你抄的《龜策傳》上面便有教人如何以龜甲蔔算的方法。”
雲勝男依稀記得好像是抄過這樣一篇文章,隻是裡頭的内容她大都記不清楚了,便幹咳一聲繼續問道:“那你占蔔的結果如何?”
姬徵擡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微微撫過被烈火炙烤過的龜甲,指着其中一道橫貫整個龜甲的狹長裂縫認真解釋道:“從占蔔的結果來看,此為大兇之兆,血光之災便在眼下,隻是也未嘗沒有轉機。”
雲勝男聽姬徵講得認真,不覺越發疑惑了:“我隻認得那後頭簡單一點的三個字,你蔔算的到底是什麼事兒,竟然這樣兇險?”
雖然她心底仍是不信這些封建迷信活動,但還是難免生出幾分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姬徵的手指在灰色的龜甲上輕輕點了點,才看向雲勝男:“算的是你明日之行是否平安。”
雲勝男臉上的笑容微僵,半晌才艱難開口:“你算出來的結果是......我有血光之災?”
姬徵見少女的表情難看,漂亮的蓮目中帶着隐約的驚詫,便緩聲安撫道:“别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蘊含着一股莫名讓人信任的力量,當雲勝男聽到他這番話後,心底隐隐的慌亂也消了大半。
“我贈與你玉甲一件,你明日入王宮之前記得将它貼身穿上。”姬徵說着,從書案底下捧出一隻錦盒遞給雲勝男,“這件軟甲刀槍不入,貼身穿着也不會顯露痕迹。你們跳祭舞時所穿的祭袍能完全遮掩住軟甲,不必擔心會被其他人察覺。”
雲勝男怔怔地從姬徵手中接過那錦盒打開看了一眼,一件用金絲銀線密織的貼身玉甲正安靜地躺在盒子裡,裡頭還加了層軟錦以便穿着。
她嘗試着将那胸甲打開看了看,拎在手中沉甸甸的頗有分量。展開細看,正好能護住胸腹要害位置。
她遲疑片刻才擡頭看向姬徵:“這件軟甲價值不菲,我......”
“這件金絲玉甲是我母後的遺物,”姬徵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母後生前也是能南征北戰的骁勇女将,這件軟甲是王畿之中最擅織造的工匠耗費三年時間打造而成的,裡頭還添加了南蠻的軟玉蠶絲,世間僅此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