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也湊過來看到了書簽上的字迹，于是問：“這個日期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長島京悟陷入了很深的思考中。

因為宮野厚司的結果沒有發表，他曾經試圖在實驗室找過六年前的研究資料。可惜的是，宮野厚司畢業的時候應該帶着自己的實驗記錄本走了。他留下來的電腦也已經被摳門的老登格式化，在喬瑟夫進實驗室的時候交給了喬瑟夫當作工作機。在實驗室的調查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進展，但是小野鶴子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首先，她暗示了宮野厚司的研究突破與六年前停滞了的神經細胞實驗相關。如果是和神經細胞相關的内容，那應當會在細胞房留下一些可以被找到的資料。至少在他們這棟大樓裡，每一層樓共用一個巨大的細胞房；如果要觀察細胞的狀态的話，一般也都共用一台很昂貴的共聚焦顯微鏡。這個顯微鏡每一個月都會由專門的管理員備份，他認識其他實驗室的人甚至成功地翻閱過十年前的影像資料。九月十七日或許是一個可以查閱的日期，宮野厚司有可能是在這一天得到的第一組有用數據。也就是說，隻需要去生物物理大樓二樓細胞間的雲端備份查閱六年前九月十七日的顯微鏡數據，就可以得到有關宮野厚司研究的一些信息了。

小野鶴子的提示很隐晦，也很精準。她似乎算準了這個謎語隻有在實驗室待得夠久的長島京悟能夠解讀出來，至于他怎麼利用這個暗示，好像就是他的事情了。但是盡管她把如何處理的自由留給了長島京悟，卻又一直在精心地引導他思考科研的倫理問題。

在和長島京悟的對話中，哪怕是赤井秀一這樣對科研一知半解的人，都能夠推斷出她緻力于讓長島京悟對“這個結果是否能被安全地應用”産生質疑。

兩個人都意識到，這個女人來拜訪的最終目的，很大可能是為了保護這個科研結果不被用來做她口中的“不好的事情”——用她的原話形容，則是“讓科學研究不要越過自己的底線”。

一切看上去都很對正義的一方有利，隻是這裡唯一的問題是，她如果是一個組織的成員，為什麼會擁有一個這麼高尚的動機？

她沒有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而是選擇了一個不存在的、“長島京悟高中後輩”、“老登朋友”的身份來接近這個實驗室的現成員，應當花了不少心思。而這份謹慎也從側面反映了她的這個行為應當是不受到組織認可的。于是，這個問題可以換一種方式來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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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島京悟想了想，先用簡要的語句和赤井秀一介紹了自己從小野鶴子身上得到的信息。赤井秀一聽上去也很激動，他立刻表示下周一上班的時候會和長島京悟一起去細胞房查資料，如果能夠真的借此弄清楚組織建立新研究所的目的，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

長島京悟緊接着就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他清楚自己并不知道一個人在黑暗世界裡是否也能擁有像他想象中的小野鶴子一般的高尚心靈，對這一方面接觸更多的赤井秀一應當更有資格對這個不速之客做一個準确的性格側寫。

赤井秀一想了想說：“這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這個小野鶴子是某一個國家安插在組織的間諜。但是這個可能性自帶一個很大的疑點，就是為什麼小野鶴子要繞這麼大一個圈把情報傳遞給身份不明的長島京悟。如果她有官方的聯絡人選，她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地冒着危險把拖延課題進展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甚至還沒加入組織的新人身上。

于是第二種可能性就更有參考價值：與其對這些人的道德水平抱有幻想，更有說服力的觀點應當是如果這個課題繼續下去，會損害小野鶴子本人的利益。小野鶴子或許本身并沒有對組織有太大的意見，她隻是對她口中的所謂“不好的事情”不滿。她或許有在意的人、或者她本人被迫卷進了這個漩渦中，因為她的确在對話中提及“和一些科學家打過交道”。當然，也不排除她本人和宮野厚司有仇，或許宮野厚司在組織中的快速升遷讓她沒有像過去一樣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