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把飛船停在了長島京悟公寓的頂樓天台上。他的兩個手下麻利地搬下家具,而他自己則顫顫巍巍地推着清潔小推車,拖着疲憊的步伐跟在果戈裡身後。
他們結束了一開始嚴肅的對話後,西格瑪覺得連咖啡因都無法拯救他的困意,想趁着航行補個十分鐘的覺。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在沒有外部危險的時候,果戈裡就是最大的危險。
作為一個天選小登,果戈裡對他人狀态變化的敏感度堪稱精準狙擊。他在察覺到西格瑪的意圖後,立刻肩負起了“讓西格瑪保持清醒”的神聖使命。在短短十分鐘的航程裡,他表演了三個魔術,唱了蘇聯國歌,又在狹窄的飛船過道上跳起了踢踏舞。
西格瑪保持着面無表情,試圖用意志力硬抗。但他發現,一旦他稍微閉上眼睛,果戈裡就會開始晃他的肩膀、踹他的椅背,甚至把他塞進自己的鬥篷裡丢來丢去……
最後,在發現一切物理攻擊都無法讓西格瑪徹底清醒後,果戈裡靠近脆弱的西格瑪,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惡魔低語:
“西格瑪!西格瑪!聽我說,萬一我們現在掉進平行宇宙,你醒來發現我變成了你的直屬上司,你該怎麼辦?”
……那種事情不要啊!
西格瑪一個激靈,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徹底告别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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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上電梯,下到十五樓,長島京悟已經推開門等着了。他一邊側身讓西格瑪和他的手下進來,一邊十分感激地說:“辛苦西格瑪先生了。”
西格瑪下意識說:“不客氣……”然後他看到了長島京悟的客廳。
西格瑪站在門口,沉默了足足五秒。
他本以為長島京悟是個有條理、理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靜的人,但眼前的場景讓他對這個認知産生了嚴重懷疑。
牆上赫然是被巨大沖擊力撞出的裂痕,地闆上布滿了刮痕和碎裂的玻璃碴子。茶幾已經斷了一條腿,沙發翻倒在一邊,甚至角落裡還有一個深深的拳印,像是有人徒手轟擊牆面留下的痕迹。雖然整體上還算能住,但這裡的氛圍更像是一場激烈戰鬥剛剛結束的戰場遺址。
西格瑪的臉色難以形容,他緩慢地轉頭,看向果戈裡。
果戈裡倒是适應得很好,完全沒有任何障礙地踏入房間,在一張斷了一半的椅子上找了個還能坐的地方,把自己團成一團,晃着腿,随手撿起地上的什麼零件在手裡把玩,一副“這裡不錯,我挺喜歡”的樣子。
西格瑪看着這一切,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這是你幹的?”
果戈裡驚訝地說:“怎麼可能?”他點了點地闆,又朝牆角指了指,語氣愉快地補充道:“這想必是長島的摯友和不知道什麼人打架打的。”
西格瑪:“……”
他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細節上深究。畢竟,長島京悟是他見過的唯二能和果戈裡相處好幾天還能活蹦亂跳的人。這樣的人如果有什麼高達一樣的重裝摯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說,不管長島京悟有什麼樣的摯友,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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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瑪的成長經曆告訴他,能和果戈裡這種不能以常理揣測的家夥和平共處的人,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擁有某種異常強大的能力,如同陀思,用自己炒飯的理解能力一步步拆解果戈裡山路十八彎的腦回路,并精準對接他的思維方式。
第二種……雖然很難以想象,但是或許可以讓果戈裡墜入愛河,為愛做個正常人。
西格瑪曾懷疑長島京悟是第二種可能性,所以之前才在飛船上試探果戈裡對他的态度。畢竟,比起得罪陀思,他更不想招惹一個可能是戀愛腦的小登,并因為惹怒對方被追殺大半個地球。
不過,果戈裡剛才的态度很明确:他依然是一個混亂邪惡的樂子人。他完全沒有保護長島京悟的意思,也非常果斷地把他們的軍師陀思妥耶夫斯基拖入局裡。
這說明他不愛。
或者說,還好他不愛,不然在果戈裡硫酸級别的情感輸出下,長島京悟估計也沒有幾天可活了。
當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剩下的就一定是真相。長島京悟看上去柔柔弱弱,但他一定有什麼常人不可及的本事。西格瑪願意相信果戈裡剛才說的,長島京悟雖然有着某種強大的異能,但是對此完全不知情,更不用說利用這個異能做什麼壞事。既然他用不了異能,再看看他摯友打架能打出堪比拆遷隊來過的破壞程度——
西格瑪悟了:長島京悟,極有可能是一個體術方面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