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擺擺手，語氣裡帶了點勸誡：“不過你師兄真要幹了什麼不該幹的事，還是放他一馬吧。六年後再把他揪回來重新答辯，他可能直接自殺。我那一屆就有一個這樣的，早上通知他來聽證，下午就跳了。”

長島京悟聞言，沉默了一瞬。然後他笑了：“行，聽你的。”

。

長島京悟回到實驗室後，立刻登進了雲端數據庫。

他們的雲端後台簡陋得像是上個世紀的遺留産物，沒有現代化的用戶界面，也沒有便捷的搜索功能，數據管理方式極其原始，完全依賴鼠标下滑。

他盯着屏幕，認命地歎了口氣，然後開始滾動鼠标。

六年的數據量，堆積得如一座無形的山。沒有索引，沒有篩選功能，每條記錄僅以時間戳+随機編号呈現，仿佛是在沙漠裡尋找一粒特定的沙子。

長島京悟強忍着砸鍵盤的沖動，靠着一點科研人的韌勁，開始手動往下翻。

頁面的滾動條肉眼可見地縮短了一點，再一點……半個小時後，他的手快要抽筋，但是他終于滑到了六年前九月份的備份。

他和赤井秀一期待地盯着屏幕——九月三十，九月二十，然後停留在九月十七号。

九月十四号有三組數據，其中的确有一組屬于宮野厚司！

他們屏住呼吸。長島京悟的手在顫抖，他分不清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握了太久鼠标。他輸入進入這個文件夾的指令。

下一秒，屏幕上彈出了一行字：

No Files Found

……文件夾是空的。

長島京悟死死地盯着屏幕，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他強行鎮定了一下，确認自己點進去的确實是 “20XX-09-17_Confocal_Miyano” 文件夾，而不是鼠标抖了一下點偏了什麼鬼地方。可事實擺在面前——文件夾裡什麼都沒有。

“……你确定是這裡？”赤井秀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意外地冷靜。

“當然。”長島京悟的牙關咬得死緊。他飛快地檢查了一遍路徑，試着後退再進入，甚至換了一個終端打開，但那一行諷刺的 “No Files Found” 依舊穩穩地挂在那裡。

他按捺住怒火，深吸一口氣，點開文件夾屬性查看最後修改時間。結果，那行數據赫然顯示——

[最後修改時間：20XX年9月17日 23:57]

數據在實驗當晚就被清空了。

長島京悟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看來，六年前就有人不希望這份數據被保留下來。”赤井秀一冷靜地說道，目光微微眯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六年前的夜晚，不僅是小野鶴子留下的線索，也是這份數據被徹底抹除的時間。

是誰？

長島京悟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他的大腦迅速運轉着，把所有可能性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宮野厚司自己删的？實驗室其他人幹的？是外部侵入系統删除的？

長島京悟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把鼠标移到上一層文件夾，試圖翻找其他日期的備份——但凡實驗數據，一般不會隻存一份。前後幾天的數據也能給他們提供可觀的信息。

他迅速往前翻查，九月十六、九月十五……他的手指飛快滾動着鼠标滾輪，眼睛一行行掃過數據目錄，直到他猛然停住。

——九月十七号之前，所有宮野厚司的共聚焦數據，全都不見了。

他再往後翻，不出所料地發現，不僅是那一天，他整個九月份的實驗數據，全部消失得幹幹淨淨。

赤井秀一看着屏幕，眉頭也微微皺起：“……看起來，不是随意清理，而是有人刻意把整個時間段的數據全部清空。”

這不是某種随意的誤操作，而是一次精準的、徹底的銷毀行動。

六年前的九月份，宮野厚司的實驗數據被清理得一幹二淨。

就像是——

那組實驗，從來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