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京悟在床上翻了個身，陰暗地蠕動到床頭櫃喝了口水：“那你們想好讓他怎麼死了嗎？”

獅子王警官頓了頓：“暫時還沒想好，你有什麼推薦嗎？”

長島京悟思考了一下：“要那種光輝的死法，還是要那種看上去很蠢的死法？”

獅子王警官語氣果斷：“蠢一點的更符合人設。他其實有機會逃，但是他在逃之前還非得對我們放點狠話，感覺有點不太聰明。”

長島京悟：“啊……”

日本公安說話也挺質樸的。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電影和玩的遊戲裡的所有比較離譜的死法，提議道：“不過他既然有代号，應該也不會是非常蠢的那種。可以試試，他去拿一個快遞——北美這邊很常見的，快遞送錯地址了，他恰好拿到了一個恐襲炸彈。然後被炸成碎片了。”

獅子王次郎一拍大腿，驚喜道：“長島，你簡直是天才！”

長島京悟：“……這麼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啊。”他終于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你們覺得他應該在殺死我老闆前死還是後死呢？”

獅子王次郎淡定地說：“既然我們現在知道馬蒂尼是FBI的卧底，那自然這個人頭可以送給她。麻煩你幫忙傳一下信了，請她今天随時過來殺果戈裡君。我們會繼續僞裝到行動結束的。”

。

長島京悟給馬蒂尼發了一個短信後，又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他走到客廳裡，赤井秀一已經離開了，桌子上留着一份他做好的早餐三明治和一張便條，寫着他帶人去G教授家旁邊巡邏，保證其他住戶的安全，也正好在日本公安撤離後第一個進去搜查。

長島京悟滿懷感激地吃完了這個三明治後，從口袋裡掏出昨天從實驗室拿到的，老登藏起來的U盤。

他坐到電腦前，插入U盤。文件目錄緩緩彈出，裡頭隻有兩個文件——有一份叫做readme.txt的文件，和一個體積相當可觀的doc文件。

他點開readme.txt，引入眼簾的是一封簡短的、老登口吻的信。

“緻拿到這個U盤的不論是誰：

當你看到這個文檔的時候，說明我大概已經死了。我曾有預感會死，因為我試圖公開的研究會冒犯到一個巨大的組織。在過去的六年内，我夜不能寐，隻希望自己能夠有機會把這個可以震撼全世界的研究公之于衆。如果有人知道，我們在六年前的研究已經成功突破了現代生物學的極限，那麼所有人都會明白，我，理應在科學史上留名。

這個U盤内的另一個文檔，就是我攥寫的，有關六年前的課題的完整論文，包含我在這六年内重複做出的詳盡的、可穩定複現的實驗方法。這就是我最後能留下的東西。我不求别的，隻希望你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幫我以我的名義，把這篇論文投給 science……”

與此同時——

砰！

馬蒂尼舒了口氣，緩緩地從瞄準鏡中移開眼睛。她清楚地看見 G 教授宅内，書房落地窗旁，屬于老登的身影應聲倒在電腦前。

狙擊手的任務，從來不需要多餘的情緒。她眨了眨眼，再一次調整角度，重新對準了那個仍在運轉的電腦主機——第二槍，精準無誤地打穿了電腦的主闆。屏幕閃爍了一下，随即徹底熄滅，黑暗吞噬了一切數據。

任務完成。馬蒂尼滿意地收起狙擊槍，熟練地将槍械拆解放好，帽檐向下壓了壓，利落地背起包走出掩體，腳步平穩。

聽到槍響後，赤井秀一帶着一隊 FBI 特工朝槍聲方向沖去。

他們行動迅速，但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知道，這場追捕不過是一個必須走的流程：他們本來也不打算抓住馬蒂尼，隻是政府總要在這種時候出動一下，以安撫那些被槍聲吓到的居民，維持表面的秩序。

赤井秀一目光冷靜而沉着。他知道，行動在所有人的計劃之中，他們隻是在完成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而老登家裡，果戈裡最後一次确認了一下即将替代老登的屍體，确保易容完整、一切無誤後，他伸手拆下僞裝，将老登的皮膚一層一層剝離，換回了自己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色西裝。

——他的鬥篷下，藏着一台筆記本電腦，外觀與剛剛被馬蒂尼打穿的那台一模一樣。

果戈裡輕輕拍了拍這台無害的機器，像是在欣賞一件得意的藝術品。

“……好久沒見摯友了，這個就當作給陀思的禮物吧！”

他朝着房間裡的屍體行了一個謝幕禮，像是一位完成了華麗演出的演員，向無聲的觀衆獻上最後的敬意。

然後，他跳出窗戶，仿佛從現實中抹去般，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