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尼面色安詳:“啊,我一個人幹所有的事情。本來之前龍舌蘭有時候會被派來幫忙幹點雜活,但是他現在沒了,就剩我一個了。”
長島京悟同情地看了一眼馬蒂尼。她看上去馬上就要碎了。
兩人走進這個辦公室。馬蒂尼把包扔到工位上,然後鑽進了後面聯通的檔案室裡。很快,她拿着幾個文件夾走出來:“好了,都在這裡了。你看一看就簽吧。”
長島京悟的目光掃過合同條款,停在職位上的“首席科學家”上。他又想起了宮野厚司夫婦——這些曾經站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如今都已經成為曆史。
他把自己的名字簽好,捏了捏合同的邊角,心中浮現出一絲說不清的悲涼:“宮野夫婦有孩子嗎?”
馬蒂尼說:“有的。有一個才四歲的小女兒,大女兒現在在上初中。我昨天開車去看了看她們,似乎過得還可以,至少宮野夫婦死的時候我們發了一筆很可觀的體恤金。”
長島京悟問:“那她們以後呢?她們之後會成為這個組織的一員嗎?”
馬蒂尼聳聳肩:“這誰知道呢。組織會怎麼處理她們也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
她湊過來看了看桌上的文件,确認了一遍該簽名的地方都簽好了,然後把資料整齊地收好,動作利落得仿佛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
沉默片刻後,她像是随口提起,又像是在斟酌着措辭:“……她們之後的事情,如果上面有了決定,大概率是交給我來執行。”馬蒂尼目光落在長島京悟身上,語氣帶着些不忍心:“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到時候告訴你就行了。”
她的重音有意無意地落在“你”上。
長島京悟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這并不是單純的通報,而是一種許諾。馬蒂尼大約也是覺得這對姐妹可憐,于是願意在知道她們命運的時候協助公安把她們救出去。
“……那就拜托你了。” 他鄭重地說。
馬蒂尼沒正面回答,隻是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吧,你現在是白鸠制藥的首席科學家了,我帶你去參觀一下你的新實驗室。”
。
馬蒂尼帶着長島京悟離開辦公室走回電梯間,熟練地刷了工牌。
“實驗室在地下,保密性極高,安保系統也是最頂級的,”馬蒂尼一邊按下負一層的按鍵,一邊介紹,“朗姆說,你們科研人員不能見光,整天就該在地下埋頭苦幹。”
長島京悟:“……勞他費心了。”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他差點被迎面而來的冷氣沖得一個激靈。不愧是大型制藥公司的核心實驗室,恒溫恒濕,溫度精準控制在 21°C,空氣中甚至帶着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無菌消毒氣味。
而真正讓他震驚的,是映入眼簾的實驗室——
這簡直是個經費在燃燒的實驗殿堂!怪不得宮野厚司幹出點成果就馬不停蹄地加入組織,這尼瑪哪個科研人看了不會為它瘋為它狂為它哐哐撞大牆……
一整面落地玻璃牆隔出了不同的研究區,透過明亮的無塵玻璃,長島京悟清晰地看到各類頂尖設備靜靜地伫立在寬敞明亮的實驗空間裡。
進門左手邊看上去是一個細胞房,一整排 Thermo Fisher最新款 CO?培養箱靠牆整齊排列,每一個都比他博士實驗室用的培養箱貴上五倍不止。通風櫥的旁邊是頂配Milipore的流式細胞儀,比他在學術會議上見過的模型機還要酷,白色的流線機身差點閃瞎他的狗眼。
再往前走,他震撼地看到一台液相質譜儀,同樣來自儀器中的愛馬仕Thermo Fisher。在這台質譜儀的對面擺着一排Biorad全自動熒光定量 PCR儀——不止一台,而是整整十台!正常實驗室能有兩台就可以說是壕無人性。這裡真的有那麼多pcr要跑嗎?
他還沒緩過來,就又看到角落裡是一台 Bruker 最新的 900 MHz 超高磁場 NMR和Rigaku X-射線衍射儀。這種級别的設備在東京能擁有一台的機構都屈指可數,而白鸠制藥居然都配齊了,而且看上去使用痕迹都沒多少……
最後,長島京悟的目光落在實驗室的最深處,嫉妒心頓時讓他面目全非:他們甚至在實驗室裡配了一個頂尖超算中心!
長島京悟站在實驗室中央,沉默了很久。
他學術生涯至今,見過富得流油的實驗室,但從來沒見過富得能用鈔票砸出科研成果的實驗室。在這種實驗室裡工作,不出成果真的對不起自己的手吧?哪怕他心裡對自己創飛實驗的能力有着十足的把握,但他真的打得過金錢的力量嗎?
馬蒂尼見他不語,問:“怎麼,不喜歡嗎?”
長島京悟:“……貴公司真是牛逼啊。”詞到用時方恨少,他隻恨自己沒有多學點國語。
馬蒂尼說:“朗姆跟我說,你要什麼盡管提。我們隻需要你迅速地撿起宮野博士的課題,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成果。用他的話說,越早有成果,越早——”
“越早有成果,越早有回報,時間就是金錢。”
一個渾厚的男聲在他們身後響起。長島京悟回頭,發現電梯裡走出一個獨眼秃頭男人。
馬蒂尼虎軀一震,連忙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獨眼秃頭男朝他們走來,看都沒看馬蒂尼一眼,對着長島京悟伸出手:“歡迎來到白鸠制藥,長島君。我叫朗姆,是這裡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