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東京，連空氣都彌漫着一股令人煩躁的粘膩熱浪。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站在白鸠制藥的大門前，短袖都快被汗濕透了。

馬蒂尼給他們發來的郵件裡寫着讓他們九點鐘來報道。他們倆的家都在東京周邊的神奈川縣，為了不遲到、給第一天開個好頭，兩個人早上七點就起床，簡單洗漱一下就出發往東京市中心趕。他們倒了三趟地鐵，又頂着烈日暴走了十五分鐘，終于在差不多八點四十的時候抵達白鸠制藥附近。因為還有點時間，他們就索性拐進公司旁的便利店吃早餐。

松田陣平把剛買的冰可樂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長出一口氣，才終于勉強恢複了點活力：“我說，萩，你确定我們不是被騙過來賣器官的吧？如果是賣器官還讓我們跑這麼遠，他們的心感覺也夠黑的。”

萩原研二和他并排坐在窗邊，從這裡可以看到白鸠制藥的極簡主義高級感大樓，看上去很有排面。他啃着一個飯團，毫無感情地回答：“不是我們，是你賣器官，我收錢。”

松田陣平：“……反彈！”

萩原研二：“反彈無效。”

松田陣平：“憑什麼你說無效就無效？”

萩原研二：“沒有憑什麼，因為我是你爸爸。”

松田陣平：“你tmd……”他張牙舞爪地跳下座位朝對方撲過去，萩原研二很熟練地閃開，然後提起他的後領把他拖回來，還不忘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順毛。松田陣平坐回去繼續吃買的三明治，翻了個白眼，一副懶得跟他計較的樣子。

他嫌棄地說：“誰讓你幾天前答應得那麼幹脆，連個詳細的工作内容都沒問清楚就說要來。那個大姐頭聽名字就不像個好人，哪家正經企業給自己員工叫酒名啊。要不是擔心你一個人被騙，我才不會來這裡。”

萩原研二發自内心地笑起來：“好了小陣平，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不過我覺得，那個姐姐看上去不壞的。而且你不是也收到了嗎，她寄給我們的遊戲光盤。”他把最後一口飯團咽下去，“而且我上網查過的哦，這家公司是在業内很有名的正經企業，待遇不錯，而且聽說連臨時工都有飯補呢。”

松田陣平問：“什麼是飯補？”

“論壇上說就是食堂免費而且很好吃，每天都有無限供應的炸蝦便當。”

松田陣平雙手合十：“……感謝大姐頭的饋贈。”

便利店的空調吹得涼爽，兩人坐在窗邊，享受着上班前最後的清閑。窗外，陽光熾烈得幾乎能把柏油馬路烤化，玻璃上映出兩人悠閑的倒影，與對面那座冷峻高聳的白鸠制藥大樓形成鮮明對比。

直到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到了八點五十五，兩人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推開便利店的玻璃門，瞬間被迎面而來的熱浪包裹。他們默契地同時歎了口氣，朝着白鸠制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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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鸠制藥的大樓在陽光下閃着光澤，宛如一頭靜默伏卧的猛獸。

松田陣平站在大門口，仰頭看着企業招牌，表情慢慢變得凝重：“……我感覺這裡有點怪。”

“這地方，看起來根本不像個制藥公司。”他擡手戳了戳身旁的萩原研二，又用隻有兩個人能看到的輕微動作朝大門外的幾個攝像頭示意了一下，“你看看，哪家正常公司會在大門口裝360度無死角監控？這些攝像頭我在油管上見過，是那種頂級貨，不僅能進行人臉識别，還能檢測心率、追蹤行動軌迹。比起什麼公司，你覺得這裡看上去是不是更像某個保密級超高的的機關？”

萩原研二順着松田的目光看去。他也同樣敏銳地察覺到，白鸠制藥的安保規格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制藥公司的範疇：多個高端攝像頭暫且不提，門口的安保隊伍更是重量級。

一般的公司，即便是涉及機密研發的制藥企業，也不過是在門禁系統上下功夫，最多配備一些常規的巡邏安保。然而，白鸠制藥不僅有正常公司将近三倍的安保人員，這些人甚至都不像是普通的公司保全，而更像是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特勤隊員。他們的站姿筆直，神色冷峻，腰側隐約能看到槍套的輪廓。

更誇張的是，哪怕隻是一個快遞員送個文件進去，都得接受嚴格的随身物品檢查——包裡的東西要逐一檢查，鞋底要掃，連金屬探測器都用上了，幾乎是機場安檢級别的戒備。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裡都隐約有些發毛。

但高中生清澈的點在于他們總有一些莫名的勇氣和随遇而安的心态。他們這個年紀，最擅長的就是把未知當作新奇，把危險當作刺激，就算前方隐隐透着不對勁的氣息，來都來了，合同都簽了，總不能因為一個大門就打退堂鼓。

“算了。”松田陣平甩甩手，帶着一點不複習就上考場的豪邁，“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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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到大門前，不出意料地迎來了安保人員的例行檢查。然而，當松田和萩原出示馬蒂尼發來的郵件和由她署名的正式錄取信函後，氣氛立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一絲不苟的檢查流程突然變得寬松了不少，書包隻是象征性地翻了翻，甚至連最基本的搜身程序都被直接省略了。

為首的西裝猛男恭敬地雙手遞回文件，語氣出乎意料地客氣：“馬蒂尼大姐的實習生？請進。”

在兩人邁步進入的瞬間，松田陣平耳尖地捕捉到身後隐隐傳來的嘀咕：“被馬蒂尼大姐親自招進來的，少奮鬥二十年啊……”

他腳步微頓，瞥了萩原研二一眼，對方同樣對他擠了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