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就被派過來了,在這裡兢兢業業,暫時潛伏,等候時機。直到有一天,市川在那個隻有一隻眼睛的傻逼桌子上翻資料傳情報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你的名字。”他語氣一頓,像是在講一段命運的奇迹一樣笑起來,“我們都太興奮了!畢業這麼多年,終于又見到你了,社長!”
長島京悟:“……”
他沉默了一秒,忍不住問出心底的困惑:“……那個,你們就這麼把自己是卧底的事告訴我,不怕我轉頭告密嗎?”
佐佐木代碼郎毫不猶豫:“我們相信你不會的,社長。而且剛才在等的時候,那個頭發稍微長一點的孩子——”他朝萩原研二點點頭,“——他說他覺得你,有加入我們的可能性。”
長島京悟聞言扭頭看了一眼。
萩原研二沖他露出一個好學生式的微笑。
“……我不會加入黑手黨的,” 他下意識說道,語氣堅定, “我不會混□□的。”
“對,他剛才也這麼說了,”天倉審批丸點頭附和,“他還說如果你回絕得太快,反而說明你早就有了立場——大概率是官方那邊派的。”
長島京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愣了整整兩秒才意識到,這指控竟然是沖着他來的。
“……哈?你們在說什麼?” 他試圖維持表面鎮定,但聲音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往上飄,“我怎麼就成官方卧底了?”
“你看吧,”松田陣平叼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棒棒糖,懶洋洋地開口,“就是這種反應。我當時就說,他要真是卧底,一定不會主動承認,也不會太激烈地否認。”
“我——”長島京悟張了張嘴,試圖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說起,隻能默默地把目光移向遠方天花闆,像在尋求某種心理庇護。
市川社畜介語氣平靜地說:“沒關系的,社長。我們一确認目标一緻,真的很開心。港口黑手黨和官方之間其實也沒什麼實質性的利益沖突,所以你要是有問題,我們都會盡力幫你。”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猜你可能是第一次當卧底,不用擔心,我們這邊有現成資源可以對接。黑手黨的卧底保障體系非常成熟——設有入職輔導、心理疏導、身份僞裝、應急撤離等完整配套。開假病曆、造履曆、改背景,這些都有專業團隊負責。每月還有卧底互助小組定期聚會,可以匿名傾訴壓力,交流經驗。”
長島京悟實在繃不住了:“……不是,黑手黨這麼人性化的嗎?”
“當然啊,我們是有正式編制的。”松本徹一臉自豪,“過了實習期就能享受員工福利,外派做卧底的話還有專項補助。”
“而且還有年終獎。”天倉審批丸補充道,“不過得看你這一年拆了幾個單位、搞崩了幾個組織。績效标準寫得非常細。”
“……”
長島京悟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比他們慘——至少人家是編制内的黑/道卧底,待遇齊全、體系完整,搞破壞都有KPI。他呢?連個正式身份都沒有,情報交流全靠在馬蒂尼掩護下偷偷摸摸跑去電話亭,給黑田兵衛打那種“接通之後三秒内必須挂斷”的恐怖熱線,活得跟特攝劇裡即将領便當的苦情角色似的。
雖然黑田兵衛并不算一個push的聯絡人,甚至可以說是佛系到令人心安,但在這種龐大到密不透風的企業裡,連續幾個星期隻能在限定樓層内活動、每天見到的永遠是同一批臉色逐漸憔悴的職場牛馬,再加上要一個人孤軍奮戰、應對朗姆那種堪稱“決戰老登之巅”的究極上司……
他也不是沒抗壓能力,甚至可以說已經被現實反複錘煉到堪比合金級别。但人畢竟不是等離子體,在真空環境下也不能無限生存。他現在甚至不敢去細想,自己要靠什麼才能撐完接下來的這場沒有盡頭的卧底生活。
。
而就在這時,被四張久違的、關切的面孔圍繞着,長島京悟難得地感到了一絲心安。
在這棟信息封鎖、氣氛詭異的科研監獄裡,突然有幾張不用僞裝、不用演戲的熟悉面孔,像是一縷意外流進來的氧氣,讓他得以短暫從高壓密閉的現實中脫離出來,喘了一口久違的、接近人類正常生活的空氣。
而且他有種預感,在高中的時候他們五個人就能各司其職地把祖上富過的化學社幹到被理事長親自關停,在白鸠制藥或許他們也能聯手幹出些喜聞樂見的大名堂來……
長島京悟點點頭,突然間就原諒了他們讓自己在實習生面前社死了的事,甚至還莫名地有些感動:“能見到你們,真的太好了。”
佐佐木代碼郎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鄭重其事地說:“社長放心飛,化學社永相随——”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突然從外面“砰”地一聲被猛地推開!
馬蒂尼舉着槍沖了進來,臉上還殘留着沒擦幹的冰美式濺點,整個人像是一枚即将引爆的子彈。她幾乎沒過腦子,雙手舉槍就對準了長島京悟身邊的立原道造,砰砰砰——
子彈在即将命中時微微偏了一點,精準地打在立原道造腳邊的地闆上,炸出三點焦痕。
馬蒂尼微微一愣,眯起眼警覺地掃視現場。她的目光越過一臉懵逼的立原,确認了兩個實習生不僅毫發無傷,甚至精神狀态良好後,終于緩緩落在長島京悟頭頂那塊絢麗奪目、字體圓潤、配色活潑的橫幅上:
“熱烈歡迎化學社社長·長島京悟重回核心社團生活圈!——六年苦讀,博士畢業,回歸兄弟懷抱!”
她盯着此刻已經重新陷入羞憤與社死狀态的長島京悟,沉默了兩秒。
然後毫無預警地,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