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柳毫不猶豫的點頭,“這是兩碼事,雖然我不知道這水有沒有用,但我不能幹看着石頭難受,有這麼個東西,總要試一試的。”
“那不就得了,我們隻管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其他的,别人願意怎麼想怎麼想,那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林阿爹笑着摸了摸香柳的頭。
香柳也笑了,其實她自己是無所謂的,上一世她一直都是一個人,我行我素慣了,也什麼都不在乎。但是這一世她有了家人,她的家人很好,她也想保護他們,做事情想的就會多些,還好她的家人一直在背後支持着她。
“香柳啊,就是太善良了。”趙文堂扛着扁擔走在後面悠哉悠哉的說。
“趙叔,我隻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香柳回過頭回道,慢了兩步走在趙文堂旁邊。
“你這麼小,誰還能指望你做什麼不成?”趙文堂看着前面接着說,“出了什麼事,不還有你們裡正嘛。”
趙文堂也不等香柳說話,朝前努了努嘴,小聲說,“你以為大家都沒有藥嗎?不過是不願意拿出來罷了。”
“你怎麼知道?大家可能就是沒有藥啊。”香柳疑惑的看他,畢竟古代莊戶人家平常也沒有存藥的習慣 ,有個頭疼腦熱就用些土方子,要不就找個赤腳大夫看看,嚴重些才會去鎮上,那也得是很嚴重才會花錢看病。
“别人我不敢說,你們裡正肯定有。”
香柳震驚的看看他,又轉頭看看前面,實在拿不準他怎麼這麼肯定。
“之前我去告訴他路線的時候,看見他媳婦正藏起一個碗,碗底還有些湯藥,他孫子身上還有些藥味。”趙文堂猜測道,“應該是你們出發之前就熬好的。”
香柳回想了一下,前段時間裡正家的小孫子好像是有些不舒服,蔫蔫的也不愛說話,她還以為是趕路累的。
“你們裡正是個聰明人。”趙文堂瞥了一眼香柳,接着說,“你看看你一個婆婆丁水就惹的人眼熱,他如果把藥拿出來,身為裡正,到時候别人生病求到他那,他能不給嗎?”
“可是我估計他藥也不多,肯定要先顧着自家人。他帶你們出來,也是為了在這流民土匪四起的世道壯勢,都是一個村出來的,大家可以互相幫助,但是再多的,還是得靠自己。”
“我知道,我也沒指望着别人。”香柳起初是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接受了,平靜的說,“裡正沒有錯,我也沒有錯。”
趙文堂看了小姑娘一眼,看她倔強的看着前方,好笑的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其實香柳也不傻,這隻是一些婆婆丁煮的水,有效沒效全看個人體質。如果她有藥,她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畢竟她還有家人,她沒那麼大能力,隻想顧好自己的家,所以她理解裡正的做法,财帛動人心,何況是救命的藥。
而且裡正和她還不一樣,他是這個隊伍領頭人,更要慎重,否則逼急了可能萬劫不複,這個隊伍也就散了。
她也是預想過最壞的後果才決定去不去做的。
隊伍又冒着炎熱的太陽走了兩天,周圍難民倒下的越來越多,好多都是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再也沒站起來。
路邊還能看見光溜溜的屍體,應該是死後被扒了衣服。
香柳還看見過一個屍體,腐爛的看不出樣子,身上爬滿了蛆,惡心的香柳兩頓沒吃下飯。
這還是看見的,沒看見的餓死的流民不知凡幾,倒在這廣袤卻寸草不生的大地。
香柳她們隊伍雖然也一個個瘦骨嶙峋的,不過看起來還有個人樣,就有幾個難民餓急了打起了他們的主意。
不過那些難民好久沒吃過飯了,過來搶也就是憑着一股勁,被打了一頓就倒在路邊站不起來,周圍的人忌憚,也不敢再上前來招惹。
雖然沒有外人來搶,但是在這種天氣下走了十來天,大家漸漸的都體力不支,行程越來越慢,更多的人中了暑氣,病怏怏的倒在闆車上,被家人推着。
也有人求到香柳家,不過香柳咬死說已經沒有婆婆丁了,惹了好多人家的怨憤。
香柳隻能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加在水裡泡着喝。
這些人看求不到,有的人終于熬不住,煮起了自己帶的土方子藥。
香柳這才确定,趙文堂說的不錯,大家出門在外,還是在這種天氣,有經驗的老人怎麼可能不給家裡備着東西,隻不過是不想拿出來罷了,看來下次做事前還是要更慎重些,多聽多看。
越來越多的人拿出藥來,沒藥的人家就去借,借不到就罵罵咧咧的,實在抵不過借出去的人家心裡也是不快。
之前一路走來平平安安的還好,可是随着病人越來越多,糧食和水也不足,每家的情況還不一樣,隊伍漸漸出現了裂痕,裡正竭力安撫大家,但是收效甚微,有些人家之間都不說話了,隻是維持着表面的平衡。
香柳覺得隊伍的氣氛讓人喘不上氣來,有種暴風雨前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