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順着額頭、鬓角一縷一縷的淌下來,香柳擡手擦了擦汗,依然感覺渾身粘膩,塵土混着汗水粘在身上,糊的人不舒服。
她擡起頭望着前面的大道,太陽直射下來,明晃晃的曬的人眼暈,她不自覺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喉嚨發幹,連唾液都分泌不出來。
趙叔說差不多下午就能到豐州府了,可是道路長的看不見盡頭,幹裂的土地上隻能看見衣衫褴褛,腳步虛浮的流民,她閉着眼停歇了一會,咬着牙繼續前進。
自隊伍分開之後,因為每家的情況不一樣,行路的快慢也不同,如今她家同行的同村人隻有豆腐李一家,附近已經看不見其他同村人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們走到了哪裡。
香柳邊想邊走,希望可以轉移注意力,頭卻一陣陣發暈,一腳邁出去虛軟無力,跌倒在了地上。
胳膊磕在土塊上劃破了皮膚,疼痛刺激的她有一瞬的情醒。
“香柳,你沒事吧?!”吳氏趕緊跑過來扶起女兒。
“我沒事,娘。”香柳支起身子,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擡頭看着吳氏想笑一笑,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可能是沒休息好,太困了。”
“你去車上休息一會兒。”吳氏把香柳扶了起來。
香柳點了點頭,也沒有逞強,她根本不敢生病,在這種情況下生病隻能等死,路上有太多人倒下了,上天垂憐讓她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有了愛她的家人,她還不想死。
成溪被林老大抱了下來,香柳爬上了闆車空出的位置,蜷縮在一角歇息,眼皮沉重的閉着,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香柳看見了晃動的大地,還有地平線上五彩斑斓的晚霞,徬晚的溫度降了下去,竟是這一路難得的靜谧。
香柳醒了一會兒神,撐着車闆坐了起來,向道路的前方望去。
城牆的一角,穿透人群,隐約的呈現在眼前,香柳驚喜的睜大眼睛,“阿爹,咱們到了!”
“是啊,終于到了。”林老大也開心的望着前面。
香柳休息好了,讓阿爹停車放她下來。
“阿姐,你好些了嗎?”成溪香棉下午是自己走的,看見阿姐醒來了,都開心的跑了過來。
“阿姐沒事了,就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香柳摸了摸兩個弟弟妹妹的頭發安慰。
“那阿姐以後要多多睡覺,不然會長不高的。”這話還是之前香柳因為弟弟妹妹不願午睡,說來吓唬兩個人的,沒想到反被兩個孩子給教訓了。
“好,阿姐知道了。”她笑着掐了掐小姑娘的臉蛋。
一刻鐘後,一行人終于到達了豐州府,隻見城門還沒有關閉,道路兩旁有兩隊流民正在排隊。
大家剛到,還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情況,趙文堂走向隊伍,找了一個看起來很憨厚的大哥打聽。
“老哥,我們是康州府過來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也不隐瞞,熱情的說,“我們這都是逃荒來的,本來都沒報希望,可豐州府的知府大人仁厚,願意收留我們流民。”
“真的嗎?”趙文堂雖然心裡犯嘀咕,但是表現的一臉興奮,很感興趣的樣子。
“自然是真的,這不前面的官爺正在給我們登記呢,登完記就有糧有水分下來,還能分個帳篷睡覺。”
“那怎麼都是男的在排隊?”
“官爺說家裡的壯勞力登記就行,說什麼以後可以,那叫什麼了?”他想了一會兒終于想了起來,大聲說:”以工代赈!對,以工代赈!”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咱們農民嘛,都是土裡刨食吃的,也就一把子力氣了,這有辦法掙口糧,總比餓死的強。”
“老哥說的不錯。”趙文堂附和道。
趙文堂又打聽了些事,就回來了。
“怎麼說?”林老大迫不及待的問。
“聽說是官府派人登記流民信息,能給安排個地方安居。”
“真的嗎!?”不論真假,每個人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忍不住期盼這是真的,卻又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畢竟北都幹旱缺糧,官府還多次征收,實在難以想象竟然會有官府收留難民。
果不其然,趙文堂搖了搖頭,不确定的說,“我總感覺有些問題,不過要是想問官兵隻能排隊到跟前問,周圍都有人守着,今晚是排不到了。”
“那我們找地方休息,然後輪流去排隊。”
趙文堂又搖了搖頭,說“不必如此麻煩,我問過了,如果不排隊的話,可以憑借路引直接進城。我認識雜貨鋪的掌櫃,想去他那打聽打聽。”
“這樣也好,先進城了解一下情況。”林老大點了點頭,“不過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讓春實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