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終于輪到了少年,坐在桌前寫文書的人例行詢問道。
“沈回。”少年回道,聲音清冷低沉。
“在這兒按個手印。”對方把名字填在了紙上,然後把文書順着桌子推到沈回的面前,用手指指着文書下方的空白處提示到。
沈回掃了一眼文件,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他微微勾唇,指着文件平靜的說:“你們這根本不是落戶的文件。”
那人看了他一眼,大喊道:“大膽賊人,敢跑到這來鬧事!?”邊喊邊給旁邊的兩個官兵使眼色。
官兵立即上前要去抓沈回,沈回拽着弟弟退開了兩步,聲音低沉有力的回喊道:“做賊的是你們!這個文書根本就不是征兵的文書!我們大家都被他們騙了!”
“還敢狡辯!?給我抓住他!”官員惱羞成怒的喊道。
官兵抽了佩刀去砍沈回,沈回将弟弟推到身後,側身避開了利刃。
這時人群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一時不知道該信誰的,茫然的站在原地議論紛紛。
“官府其實根本就是強行征兵,被帶走的人家也都成了軍戶,如今北都幹旱蝗蟲肆虐,哪還有糧給你們分?!就算落戶也根本活不下去,你們可有誰聽說之前的人都落戶去了哪裡?你們知道的親朋好友可還有音訊?他們都是被帶走打仗去了!”沈回邊喊邊躲,一把抓住官兵的刀将對方拽了過來,擡起一腳踹飛了對方。
這一踢更加激怒了這夥官兵,另一個人更加兇狠的沖着沈回揮舞着大刀,城門附近的官兵看勢不對,也都拿着刀沖了過來。
“大家都醒醒吧!朝廷不顧百姓生死強行征糧,讓我們百姓走投無路,他們卻一個個都舒服的躺在屋裡吃香喝辣,就看着咱們百姓餓死在路上,如今又不顧我們意願欺騙我們,強行征兵,根本就是讓我們去送死!”沈回又給出一腳,前面的官兵站不住倒向後面,絆倒了沖過來的一波人,
側方有官兵要去抓他弟弟,他用腳尖勾起腳邊的一把刀,精準的握在手裡,動作幹脆利落,向旁一刺,捅進官兵的肚子裡,鮮血瞬間順着刀刃淌了下來,滴到了他的手上。
他拔出刀,眼神狠戾的看着剩下的官兵,猶如看着一幫死人。
他一步步向他們邁去。
見了血,那幫官兵不敢再沖向前面,一個個都往後退,邊退邊警惕的看着他。
“沖上去!給我抓住他!”剛才那個官員躲在官兵的後面,嘴裡這麼喊着,自己卻往城門退。
沈回用手裡的刀挑起剛才殺死的那個人掉落在地上的刀,大刀飛起後穿過人群,正正好好的插在了那個人的後心上,那名官員吐出一大口血,瞪大了雙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走狗已死!咱們沖進去找狗官讨個說法!”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對,他騙了我們這麼多人,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讓他賠我們糧食!不給我們糧食我們就搶!是他們逼我們的!”
此言一出,難民更是炸開了鍋。
大家都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背井離鄉,最終妻離子散,還差點沒餓死渴死在路上,拼死走到這裡,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希望,以為終于有救,不用四處流浪了,結果竟然還是被騙,還是直接被騙去送死!
官府不讓他們活,那誰也别想活!
人群抄起家夥一哄而上,剩下的官兵見勢不妙都往城裡跑,有一個慌亂中摔倒在地,很快就被人群淹沒。
人們像瘋了一樣往城裡沖,就怕落在後面什麼也得不到。
沈回沒跟着往裡進,現在沖進去反而危險,誰也不知道這幫失去理智被逼着造反的難民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帶着弟弟迅速避讓開人群,用刀橫檔在面前。
經過剛才那一幕,沒有人會傻到向他靠近,即使沒有刀擋着,大家也都自動避讓開了他站着的地方。
難民們沖進城裡,瞬間引起了城裡居民的恐慌,才會發生香柳他們在出城城門看見的那一幕。
此時香柳他們是看不見城裡有多混亂了,他們逃出了城後,逃出來很遠才敢慢下來,不過也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趕路。
過了豐州府再走兩天就能出了北都了,他們這幫人誰也沒出去過北都,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沒有人了解,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走。
“反正我們要去甯州府,就一直往南邊走不會錯的。”趙文堂說。
“趙小兄弟說的對,邊走邊打聽吧,總能找到的。”
林裡正也這麼說,大家就放心不少,在他們心中,裡正可是見過大世面的,總比他們這幫隻會幹活的大老粗強,陳大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跟着裡正,要讓他自己走,還不一定能跑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