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邊走山越多，路越不好走，現如今消息閉塞，也不知道仗打的怎麼樣，打到哪裡了？

一行人正走着，就聽見後面傳來了嗒嗒的馬蹄聲伴随着車輪子快速滾動的聲音，大家回頭一看，都吃了一驚。

隻見有五輛馬車一輛接着一輛的向這邊駛來，車轅連接的闆子上還坐着穿着同樣短打服的壯漢。

每個車闆上都有兩個人，走在前面的馬夫揮着馬鞭驅趕着路上的流民。

香柳他們看見後往路旁避讓，可是兩邊擦肩而過時對方并沒有停下來，鞭子來回甩着迎面而來，香柳往後一閃，沒有穩住身子向後倒去，跌坐在了地上。

她生氣的皺起眉頭擡頭去看，第二輛馬車正好經過，風輕輕的吹開馬車的簾子，露出了一張芙蓉面，一個少女坐在馬車裡，穿着湘妃色的華服，滿頭珠衩。

少女側顔向這邊瞥來，透過車窗正好與香柳的視線對上，看着渾身髒兮兮看不出樣子的香柳，好看的桃花眼充滿了嫌惡，擡起柔荑用手帕輕輕捂住鼻子，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一樣撇開了視線。

車子駛過，簾子忽閃忽閃的緩緩落下，前後不過幾秒，香柳才反應過來是被人嫌棄了，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爬了起來，看着駛遠的車子，不滿的向剛才少女坐的車子皺了皺鼻子。

一股汗臭味隐隐約約的随風飄來，她表情一頓，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這一路逃來都習慣了，如今和仙女一對比才發現自己有多髒，怪不得人家嫌棄。

“香柳，沒事吧？”林老大在前面問。

“沒事，阿爹。”香柳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不過沒什麼差别，還是那麼髒，她歎了口氣，逃荒的路上實在是沒辦法講究，随即就撂下不管了。

後面的幾輛馬車也接連駛過，掀起了一片塵土。

大家等車子都過去了才回到道路上繼續往前走，隐約還能聽見後面被打到的流民的罵聲，但是都是小聲嘀咕，不敢放大音量。

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還跟着那麼多護衛，誰惹的起？

“剛才過去的是什麼人？好生威風啊！”車子都過去了林小叔還在張望。

“小叔，你這是羨慕還是嫉妒啊？”香柳打趣道。

“我不羨慕也不嫉妒，就是随便看看。”林小叔收回視線，笑着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馬，一個個都那麼高大威風。”

他邊說邊比劃着，又接着贊歎：“你看見沒有？他們的車簾都是綢緞的呢！”

“是啊，那布那麼好，就拿來當簾子了？真是開了眼了。”林阿奶他們一幫老婦人也跟着啧啧驚歎。

馬車走的快，不過一會兒就看不見影子了，塵土消散在空氣中。

“呸！再富有又怎麼樣？到了鐵牛嶺就是人家的大肥羊！”前面的一個男人嘲諷道。

趙文堂聽見後和林老大對視了一眼，快走兩步走到前面，林裡正也走了過去。

“這位兄弟，不知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趙文堂追上人搭話。

男人打量了他們一眼，問：“你們不是豐州府的人吧？”

趙文堂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們都是從康州府逃荒過來的。”

“怪不得。”男人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有所不知，這鐵牛嶺是剛入北都經過的第一個山嶺，山峰比天都高，就像老牛的脊背，所以叫鐵牛嶺。”

周圍慢慢聚集了一些其他流民，大家都認真的聽着。

“那山上長滿了樹木，打眼一看什麼都看不到，連條小路都難找，就是老獵戶進去都要迷路。”

“那你為什麼說剛才的人是大肥羊？難道沒有官道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沒有官道，是那鐵牛嶺有個鐵牛寨，裡面住的都是彪壯的土匪，誰過都要扒層皮。”

“我之前也來過幾趟豐州府，倒是沒有聽說過。”趙文堂疑惑的問，“再說這豐州府還是南北商人交易的地方，往來客商那麼多，官府難道就放任不管嗎？”

男人聽着這話忍不住樂，“都是一家人，管什麼啊？那些商人也得老老實實交銀子保平安！”

大家聽了這話都有些沉默，以前是事不關己，如今自己也要走這條道路，都忍不住擔心，如果碰見了土匪，這命還能保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