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辛苦了。”
“辛苦。”
訓練賽全部結束,對方本就不是東京都内的排球強校,此次抱着學習的心态與枭谷一戰,即使最後連一局也沒從他們手中赢下,也收獲良多。兩校都打得暢快,簡單交流後,對方就啟程離開了。
體育館内,枭谷隊員正在三三兩兩做着賽後拉伸,賽程後半段因故離席的雀田熏手裡揚着一張紙,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大家!有重要變動!”她跑到衆人面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這次在森然的合宿,森然那邊因為一周後學校要大檢修,隻能提前三天了。”
聞言,枭谷衆人均停止了動作,擡頭錯愕地反問:“诶?要提前嗎?那不就意味着.......”
“對,也就是說我們明天就要啟程去森然了,大家快去處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要事吧。”
雀田熏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教練暗路建行身旁,他簡單了解到情況後,便大手一揮遣散了一衆部員,告誡所有人處理自己的事要緊,不要耽誤到明天的合宿日程。
赤葦京治做完最後一組拉伸,排球場上已經有好些隊員匆匆離開了,他來到仍不知所雲的川濑久夏面前:“小夏,我先去活動室把衣服換了,你在外面等我哦,我很快。”
“哦......好。”乍一下被陌生的“合宿”、“森然”等字眼塞了一腦袋,川濑久夏懵懵的,隻顧聽從赤葦京治的話,在體育館外候着。
應該是和在音駒的時候研磨他們一樣,體育社團的假期合宿吧?
等等,明天啟程的話,京治明晚開始就不在家裡住了嗎?
她還在消化這個想法,赤葦京治就換上常服,從活動室走了下來。
“走吧。”他拍了拍川濑久夏的肩,向校門方向走去,“是枭谷學園排球聯盟。”
“啊?”川濑久夏聞言驚訝地側過頭看去,赤葦京治眼中含着溫柔的笑意,正給她娓娓道來。
“明天我們的合宿,就是和一直聯系緊密的幾所東京高校組成的枭谷學園排球聯盟。”他回憶道,“有我們枭谷、森然、生川,還有音駒,就是你的國中。”
“音駒也在嗎?”
赤葦京治失笑,他打趣道:“音駒高中排球部實力還是很強的,我記得小夏你不是有認識的人在音駒排球部嗎?他們有個二年級的副攻手很厲害,叫......”
“黑尾鐵朗?”
“黑尾鐵朗。”
兩人異口同聲,先是愣怔了一瞬,後又對視着笑個不停。
赤葦京治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對,就是黑尾前輩,他和木兔前輩的關系也很親近。你熟悉的人就是他吧?”
川濑久夏也斂住笑容,她點頭道:“是,黑尾前輩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那個在音駒的前輩,不過還有一個......他也在音駒排球部,叫孤爪研磨,一年級,也是二傳手,京治認識他嗎?”
“就是那個常常和黑尾前輩同行的孤爪同學吧,雖然他和我一樣,都還不是正選二傳,但我看過他的練習賽,不常跑動球風卻很聰明,感覺是無時無刻不在思考的類型呢。”
“是這樣嗎。”川濑久夏收回目光,語氣無端添了些惆怅,“研磨在日常生活中就是有很多聰明點子的那類人,想來他打排球也會是這種風格了。有點可惜吧,明明國中的時候那麼熟,我其實都沒怎麼用心關注過他們打球。”
赤葦京治捕捉到她話語中的細微失落,安慰的話都已送至嘴邊,卻又在聽到她對這段友情的高度形容時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垂眸,試探着問出了在内心不斷翻滾的那句話:“小夏,從前你都沒詳細說過,你和黑尾前輩和孤爪同學,關系很好嗎?”
“算很好吧,我們住得近,基本上每天都一起上下學什麼的。”
赤葦京治聞言,緩緩點頭,狹長上挑的眼睛眯了眯,驟然顯出拒退旁人三分的冷意。
這樣嗎,那還真是有些期待和你們的會面呢,音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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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赤葦京治将合宿提前的消息告知赤葦夫婦,吃過晚飯,他便上樓收拾起合宿的行李來。
川濑久夏和他一起上了樓,在東京的大太陽底下奔波整整一天,她出了不少汗,回房間簡單沖去疲憊後,她正準備去看看隔壁赤葦京治收拾得怎麼樣了,手機屏幕卻突然亮起。
她拿過手機,鎖屏上,來信人一欄赫然标着“父親”二字,川濑久夏方才還輕快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預感愈來愈烈。
猶疑間,逐漸暗下去的屏幕又忽地被信息通知點亮,或許是拿得太近了,川濑久夏本能地往後瑟縮,眼睛說不清被什麼給刺痛,一下重過一下地跳着——又一條信息,還是來自川濑明。
她心下已經猜了個七八分,滑進短信界面,長長一段文字瞬間跳入腦海。
【你奶奶搶救無效,已于一小時前病逝。葬禮按她遺願在兵庫舉行,我們已在趕去途中。你乘最早的航班抵達大阪,到機場後會有人接你到兵庫。】
【盡快。】
川濑明大概是真的沒怎麼和她說過話,明明是發給她這個獨生女的消息,口吻卻強硬得像在吩咐員工。
川濑久夏摁滅屏幕,身體不受控地往後一傾,重重靠在了牆上。
情理之中的結果,她想,昨日在醫院時,蜷在病床上的老人家就已經面如死灰,任是再昂貴的儀器安在那具病入膏肓的骨頭身上,也不過是強行苟延殘喘着留下一口氣罷了。
川濑美代這位老太太,生在富貴人家,十幾歲的年紀就被另一張紙醉金迷的大網攏住,幾乎是錦衣玉食地走完了她在人間的八十年,如今長辭于世,也算不上多令人悲痛。
她将頭慢慢抵上身後的牆壁,久久地歎出了心中那口感念。
然而無論她有多麼無動于衷,接下來幾天的奔波是怎樣都少不了的。
這次去兵庫參加葬禮不止一兩天,她必須還要先回仙台一趟,收拾些簡單的行李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