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的雙眼看着野豬,大手虛按在腰間,寅虎就這樣等待着野豬朝自己沖來。這冷靜到極緻的動作,讓一旁的甘宇緊張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還不躲?甘宇焦急的看着,自己想幫忙卻無能為力。此時寅虎的注意力全都在野豬身上,如果自己摻和進去,以自己以前在學校學的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說不定會幫倒忙,反而給寅虎帶來麻煩。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狂躁的野豬馬上就要撞到寅虎身上的時刻,寅虎居然一躍而起,一隻腳狠狠踩在了野豬的背脊骨上。眼前一幕讓甘宇目瞪口呆,以寅虎目測至少一百八十斤往上的體重,跳躍起來居然如此輕盈,而且精準的踩在了野豬的脊梁骨上,讓野豬頓時卸了力道,四肢一軟,再次滾落到一旁。
寅虎穩穩的落回地面,這次他沒有再停頓,而是抓住了野豬失去平衡的時機,腿部肌肉猛地用力,直沖了過去。同時,寅虎大手在自己腰間一抹,一柄武器出現在他的手中。甘宇定眼一看,這不是寅虎昨天早上一直在打磨的木刺嗎!
寅虎在數息之間就沖到了野豬的身邊,擡手木刺對準了脖頸部位,狠狠地刺了進去。野豬頓時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哀嚎,四肢開始瘋狂亂踹,似乎是想将寅虎踢開。但無論野豬如何掙紮,寅虎就如同一尊不動明神一般,手穩穩把持着木刺。
很明顯,這木刺是紮進野豬脖頸處的大動脈了,大股大股的鮮血噴射而出,其中幾縷血絲濺到了寅虎的臉上。但寅虎完全不為所動,冷漠的眼神看着還在掙紮中的野豬,甚至有一絲殘忍的笑意。
野豬又掙紮了十幾秒,奈何失血過多,逐漸失去了力氣,不一會兒就一動不動,眼看是活不成了。這時寅虎才慢慢拔出木刺,在野豬的脖頸留下一個血洞。寅虎看了一眼木尖的血紅色,又看了看失血休克的野豬,眼中閃現出了一絲狠厲,再次舉起握着木刺的手,狠狠紮進野豬的眼眶中。
“噗嗤!”
眼珠被紮爆的聲音很清晰的傳進甘宇的耳朵裡,令甘宇一陣不寒而栗。而且看這木刺深入的尺度,估計已經紮進野豬的腦子裡,徹底斷絕了野豬的生路。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寅虎嗎?甘宇現在有些惶恐。眼前這個看上去心狠手辣的男人感覺不再是之前那個沉穩、可靠、有安全感,還會偶爾開自己玩笑的寅虎,而是一個無情的劊子手,一條生命在他的手中逝去仿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讓甘宇害怕的,是剛才寅虎殘忍的笑勾起了自己曾經的回憶。他想起了另一個男人,那個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又讓自己承受萬般折磨的男人。
甘宇不敢繼續想下去,他第一次出現了後怕的情緒。後怕當初留了下來,在完全不了解寅虎的情況下竟然隻憑着一點猜測就斷定他不會傷害自己。如果自己判斷失誤,如果寅虎當時想對自己下手,在這荒郊野嶺他有一百種方法緻自己于死地。
寅虎再次确認了野豬已經沒有了生的氣息,于是将木刺拔了出來,轉身朝着甘宇走去。此時的寅虎還沉浸在剛才搏鬥的狀态中,眼神淡漠,渾身的煞氣沒有絲毫掩飾。再加上面龐和胡須上的血迹,寅虎現在的樣子頓時讓甘宇萬分緊張。
甘宇因壓力下意識的後退半步,這一舉動令寅虎頓了頓,但他很快意識到了原因。
“甘宇,不用擔心,沒事了。”
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寅虎渾身的氣質突然柔和了許多,看着甘宇的眼神也變得溫和。寅虎随手扔掉了帶血的木刺,就這樣原地坐了下來,給甘宇帶來的壓力也驟減。
“你這臭小子,還杵那兒傻愣着幹什麼,過來。”寅虎有些無奈的朝甘宇招了招手。
甘宇認識的那個寅虎又回來了,這讓他松了口氣。但緊接着甘宇又心生疑惑和懼怕,到底哪個他才是真正的寅虎?甘宇慢慢來到寅虎的對面坐了下來,他的腳步并不自信,反而有些生硬,這些都被寅虎看在了眼裡。
“寅、寅将軍,你好厲害...”甘宇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是在害怕我嗎?寅虎看着眼前有些驚疑不定但又強裝鎮靜的甘宇,心裡有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他無法形容,但并不喜歡。
“抱歉,吓到你了吧?”寅虎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
甘宇先是坐直了身體立馬搖頭,但看到寅虎眼神中的溫柔,遲疑了片刻,還是點頭肯定。其實甘宇有害怕的情緒并不奇怪,作為殺年豬都沒見過,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年輕人,突然看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還是如此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殘忍死法,任誰一時都難以接受。甘宇自認為接受能力很不錯了,以前上課時在法醫相關課程上見過屍體的照片,所以此時見到血流滿地,腦袋被紮爆,腦漿四溢的場景,至少還能維持住不吐出來。
但是甘宇一直以來都輕視了一件事情,寅虎曾經是一名真正的将軍,他的刀下有數不清的亡魂,身上的戾氣都是由無數人命鑄就的。甘宇心中并未建立起二者之間的關系,也忽視了現實的殘忍。
寅虎見甘宇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想擡手去撫摸他的頭,但還是忍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釋先前的行為才能讓甘宇信服,如果說刺入大動脈放血還屬于正常的獵殺技巧,那後面的行為已經到了殘忍的地步。而且自己那冷漠又殺伐果決的架勢,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自己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兩人再一次很有默契的沉默了。而甘宇心裡突然感覺有些奇異,他在想這些天和寅虎接觸下來,兩人的交流有多少次因為沒話說而冷場。
“诶...”寅虎長歎了一口氣“真不知你小子如此純潔究竟是好是壞...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完或許你就能知曉我為何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