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躍俱樂部集拳擊、桌球、卡丁車為一體,在網絡上小有名氣,雖沒到接踵摩肩的地步,但一天下來的客流量也足夠令人咋舌。
季眠按着門牌号來到一間包廂,推開門,就聽到“硄”的一聲,有球進洞了。
屋裡僅有一個寸頭、金發的男人,穿了件皮夾克,配上松松垮垮的牛仔褲,渾身透着吊兒郎當的勁。
趙旭東。
季眠将這張臉和校畢業生大合照中的一人聯系到一起。
“喲,很準時嘛。”
趙旭東杵着球杆站好,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将季眠從上到下打量個遍,看她兩手空空,問道:“錢呢?”
“嫌太沉,放車裡了,”季眠順手把門帶上,語氣自然道,“隻要把底片給我,随時都可以跟我到車上取。”
“行啊,我料你也不敢和我玩兒花樣,”說着,趙旭東從懷裡掏出一疊照片,順着台球桌滑到季眠身前,“你慢慢兒欣賞,底片嘛,先在我懷裡捂會兒。”
當照片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季眠還是無法保持冷靜,她盯着照片上自己的表情,驚恐的、絕望的、麻木的……萬般情緒在胸腔内沖撞着。
她按照事先設想好的台詞開口:“我倒是有些好奇,一個強|奸犯,怎麼會這麼想不開,跑到受害者面前送證據?本來想着當初我也沒報警,都過去這麼久了,就算想告你也沒證據。可沒想到,你卻把照片給我送來了。”
趙旭東一臉驚愕,顯然是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他似是隻聽到了“強|奸犯”一詞,譏笑道:“不是吧妹妹,你有妄想證吧。強|奸?我什麼時候碰過你了。隻是摁着你拍幾張照片而已,這在你嘴裡就成強|奸了?”
他邊說邊向季眠靠近,臉上浮現出暧昧的神色,低聲道:“還是說,你想被我上想瘋了?你早說呀,我屈尊一下又不是不行。說實話,比起高中的時候,你現在可水靈多了,我也不虧。”
季眠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内心将剛才的對話梳理了一遍。
“照片是趙旭東強迫拍的,皮膚上有青紫的痕迹,拍照時他必然動用了武力……”
暴力、威脅,這就是趙旭東曾對她做過的事。
得到答案,季眠看了眼時間,還剩五分鐘,她要速戰速:“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趙旭東沒反應過來。
“原來,我想着花20萬買斷這些照片,好讓我不至于被人在背後蕩|婦羞辱。可見到你之後,我改變主意了。給錢讓你這樣的雜碎逍遙快活,實在是不甘心。照片你就留着吧,錢,我一分都不會給。”
趙旭東見她語氣堅定,一時之間無法将她與當初那個被欺負到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卻依然不敢反抗的人聯系到一起。
季眠從照片中抽了一張,佯裝淡定道:“這張我拿走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畢竟你那有底片。”說完,便轉身離去。
趙旭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溜了一遭,火氣騰得就上來了,大步上前,按住季眠的肩膀就要動手。
季眠當下從口袋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噴霧,沖趙旭東的臉上一頓猛噴,對方頓時止住了動作,被刺激得滿地打滾。
“媽的,季眠,你給老子等着!你看我不把你的照片貼得到處都是。”趙旭東捂着眼睛,不停地咒罵着。
季眠沒和他多費口舌,随手從牆邊抄了根球杆,離開包廂,扣在門外的把手上,讓裡頭的人無法輕易把門打開。
一系列動作下來她面不改色,直到走出俱樂部,來到陳硯舟發的定位處時,她才卸下僞裝,深深舒了口氣。
季眠摁下項鍊背後的錄音鍵,音頻已經到手了,接下來隻要……
“看來是用不着我替你報警了。”一旁的車窗緩緩降下,陳硯舟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季眠點頭,嘴角揚起一抹輕松的笑:“多謝陪我跑一趟。”
“不客氣。”陳硯舟話音剛落,車窗就緩緩升起,顯然是馬上就要離開。
“哎,”季眠趕忙出聲阻止,“等等。”
她探性地開口:“要不你送佛送到西……”
陳硯舟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地址。”
“你真是樂于助人、慷慨大方。”季眠毫不吝啬誇贊之詞,邊說邊繞到後座,開門上車,一刻也不耽誤。
她報了一個老宅附近的派出所,陳硯舟聽了後也不多問,拍了拍林奇的靠背,示意他出發。
一路上季眠都沒開口,靜靜地盯着窗外發呆,窗外的風景由陌生轉為熟悉,随着派出所門牌出現在眼前,她才從放空的狀态中抽離出來。
季眠下車後,再次對陳硯舟表示感謝,并說:“這兒離老宅很近,我一會兒直接走回去就行。”
不管對方有沒有等她的念頭,該說的還是要說。
陳硯舟“嗯”了一聲,打開座椅靠背的儲物箱,從中拿出一張創口貼,遞到季眠跟前。
季眠眨了眨眼,一臉困惑。
“掌心。”陳硯舟言簡意赅地提醒。
季眠低頭看去,一道暗紅色的血印子映入眼簾,她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刺痛,眉頭微微皺了皺。
她從陳硯舟手中接過創可貼,又道了聲謝,說完還愣了愣,想着這一天都數不清向他說了多少次謝謝。
向派出所前台值班人員說明來意後,季眠很快被帶到一個單獨的隔間做筆錄,負責對接她的是一名女警,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