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穹頂裂了道縫,月光漏進來像把生鏽的解剖刀。謝昀用星盤碎片卡住旋轉儀齒輪,青銅指針突然逆向轉動,在投影幕布上劃出焦痕。顧隐宵抹開防火栓玻璃的積灰,發現消防斧柄上刻着母親的字迹:"當星辰說謊時,去看珊瑚蟲的朝向"。
追兵的熱成像光斑在走廊遊移。謝昀掀開占星圖地毯,露出底下被潮氣腐蝕的電路闆——本該顯示夏季大三角的位置,此刻電路走向竟與僞造的鲸落排污管完全重合。顧隐宵将神經阻斷劑澆在短路處,火花中迸出的全息投影裡,父親正用激光筆修改星圖坐标,背景音是母親被掐斷的呼喊:"北極星數據被污染了!"
"去折射鏡室!"謝昀撞開通風井蓋闆,指縫間滲出的血在鐵梯上留下斷續的熒光點。顧隐宵爬過第三截管道時,手電筒照見吸附在管壁的機械藤壺,它們的金屬觸須正将星盤數據篡改成拍賣會的交易代碼。
三百公斤的青銅折射鏡積滿海鹽。謝昀用鲸齒鑰匙撬開校準盤,鏡面突然投射出雙重星圖——表層是僞造的聲呐坐标,底層則是珊瑚蟲屍體拼成的生物圖譜。顧隐宵的芯片疤痕突然發燙,視網膜上疊加出母親的手寫批注:"真正的北極星在珊瑚蟲的共生記憶裡"。
海底傳來低頻震動。他們撞碎觀測窗躍入快艇時,整座天文台的圓頂緩緩沉入水中,探照燈在水下映出成群的機械水母,每隻傘蓋下都懸挂着星圖碎片。謝昀将摩托艇油門踩到底,尾流掀起的浪沫裡,漂浮的夜光螺正重組出父親實驗室的經緯度。
"磁場異常區!"顧隐宵的防水表盤炸開裂紋。快艇沖進暴風圈時,儀表盤上的指南針開始瘋轉,謝昀的星盤碎片卻牢牢指向東南——那裡有座被遺棄的潮汐發電站,屋頂天線排列成母親最愛的鲸尾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