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蚌殼的螺紋間流淌，像一把生鏽的解剖刀剖開往事。謝昀的刻刀尖抵在蚌唇處，刀鋒映出顧隐宵半透明的胸膛——那些遊動在肋骨間的熒光珊瑚蟲，正将謊言的珍珠質一層層鍍上心髒。

"漲潮前三秒。"顧隐宵的呼吸噴在蚌殼表面，凝成細小的謊言露珠。他沾着熒光液的指尖劃過謝昀手腕的割傷，四百二十道舊疤突然吸附在蚌肉上，顯影出母親溺亡前的唇語："珍珠是鈣化的沉默。"

蚌殼突然痙攣般閉合，夾住謝昀的指尖。顧隐宵的犬齒咬破下唇，混着血的唾液滴入蚌縫，珍珠質黏液瞬間沸騰，在空中凝成《聲律啟蒙》的殘缺韻腳——每個平仄都對應謝昀發病時撕毀的詩稿。

成群的熒光烏賊撞破觀測窗，觸須卷着實驗日志拍打在手術台上。顧隐宵扯開粘連的蚌肉，露出深處包裹的鉑金婚戒——戒圈内側刻着母親們的實驗編号"宵昀-∞"。

"她們把我們養成活體蚌..."顧隐宵的指甲掐入謝昀掌心舊傷，"...就為孕育這顆謊言珍珠。"

謝昀的刻刀突然磁化，吸附着珍珠質刺入顧隐宵肋間。四百二十道"昀"字疤痕滲出藍色血珠，在蚌殼内壁蝕刻出監控畫面：十五歲的顧隐宵蜷縮在養殖池底，正将謝昀的聲帶切片植入珍珠母貝。

"呼吸。"顧隐宵突然将蚌肉塞進謝昀齒間。珍珠質黏液腐蝕喉管時，成卷的腦電波圖紙從胃部湧出——每道起伏都複刻他深夜刻刀的顫抖頻率。

當追兵的探照燈刺破海霧時，顧隐宵拽着謝昀沉入養殖池。熒光珊瑚蟲群突然包裹住兩人，在謝昀透明的皮膚上鍍滿珍珠質。他的睫毛因黏液粘連成扇，每顫動一次都在顧隐宵鎖骨處投下蛛網般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