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引起栖弋更多注意的是牆邊的薔薇花。
攀附了整個後牆的薔薇花在陽光下舒展着身體,盛放的花朵變得更加嬌豔欲滴,顔色不再是栖弋昨天見的淺淡粉色,而是變成了更深一層的玫紅色。
而現在,這些花朵就像是被門外的屍體吸引了一般,背對着陽光,違背植物的天性,集體調轉花的方向,朝向地上的可憐女人,虎視眈眈。
“怎麼了媽媽?”小女孩突然出聲,她歪了歪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屍體,呆滞無神的目光依次看過女詩人和栖弋,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孩童稚嫩的嗓音如清晨最悅耳的鳥鳴,說出的話卻是令人不寒而栗:“還是蚯蚓先生有趣。”
“女兒,我們還是回房間吧。”女詩人拉起小女孩的手,被吓得泛白的嘴唇哆嗦着,嘴裡還在喃喃道:“為什麼會有屍體出現在這裡啊,真是太可怕了……”
說着就要拉着小女孩回房間。
小女孩不肯,脆生生道:“媽媽,我要玩蚯蚓!”
“别玩了,趕緊回房間。”女詩人皺着眉,臉上毫無血色,拽着小女孩就回了房間。
栖弋不由得看了女詩人一眼,雖說一般人看到屍體會受到驚吓,但是吓成這個樣子,也十分可疑。
而且……還是你們二位看起來更可怕一點。
栖弋目送她們回了公館,扭頭看向躺在門外的凄慘屍體,眼眸微微眯起,自言自語道:“果然沒那麼容易嗎。”
栖弋走到後門,看到屍體的情況,心裡歎了口氣。
本來想着稍微檢查一下,屍體接近赤/裸,身上沾染着污穢,情況一目了然,實在沒什麼檢查的必要。
隻是大學老師的嫌疑在栖弋心中陡然升高了。
昨天晚上,隻有大學老師出門,他是知道的。
假設大學老師沒有說謊,他去的地點,也和屍體的情況對得上。
還有出現在後院的母女兩人。
她們的嫌疑并沒有解除。
大清早就在菜地裡忙活,也許是貪圖早上涼爽。
這又讓栖弋不由得想到女詩人出場時的介紹語:我的田園裡又需要新的養料了啊。
新養料是什麼?
自然是新鮮的屍體。
但是這樣又說不通。
因為屍體在這。
倘若女詩人想要毀屍滅迹,大可不必鬧出今天早上這番動靜。
直接為她的田園添加養料,就足夠了。
還沒等栖弋想明白這件事,就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聽力極好,下意識看了過去。
正巧,運動員氣喘籲籲地從前門跑了過來,臉頰紅撲撲,額上汗涔涔的,脖子裡還搭了一件白毛巾。
看樣子是圍着薔薇公館跑步,剛晨練完。
看到栖弋站在這裡,眼睛一亮,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小少爺早上好啊!”
說着撩起衣服下擺,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栖弋眼眸一閃,運動員右腰處的缺口處,竟然能看到腹部幹癟的内髒!用來填塞缺口的枯草也随着他跑步的動作,不斷地在裸露的肝腸上戳刺,沾染了更多的血漿和黏液。
似乎下一秒,那些内髒就要滾落下來。
就算是栖弋這麼精神力強大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有幾分不适,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昨天沒睡好,今天狀态不太好。”運動員窘迫地拉了拉衣服,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轉而熱情地詢問:“昨晚我去找你,你怎麼不在啊。”
看來已經把昨晚發生的事忘到腦後了。
栖弋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心中冷笑,嘴上卻毫不含糊,溫溫軟軟地說:“我在房間,你不是還抱了我,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這話說出來簡直像在譴責渣男,語氣裡竟能聽出幾分愉悅的惋惜。
隻有運動員自己知道對方在說什麼,運動員愣了愣,笑容收了起來。
他昨天晚上不是抱了個屍體?!
然而在栖弋誠摯清澈的目光中,運動員也動搖了,摸着下巴,仔細回想了自己昨晚的遭遇,确認自己是做了個噩夢,不是美夢。
驚疑的目光落在微微笑着的小少爺身上,腦中産生一個想法。
這小少爺難道是……惡鬼索命!
然而運動員不進反退,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黑洞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湊到距離栖弋大約十公分的地方,栖弋幾乎能嗅到他身上淺淡的腐朽味道。
運動員慢悠悠地說:“是啊,手感好極了。”
該死,他怎麼忘了,這NPC本來就不是活人,怎麼會怕鬼。
栖弋眼尾輕輕一挑:“是嗎?你昨天跑得那麼快,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一提起昨晚的丢人事,運動員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打個哈哈想敷衍過去,不料一轉頭就看到了門口的屍體,比昨天的幹屍更有沖擊力。
脫口而出:“哎呦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