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色的照拂中,趙嘉月看見手肘已經砸出血,她暗罵了一聲:靠!
做生意不能太講誠信。
這棺材闆實在是硬,太難砸開了。
在棺材闆重重的推到地上後,趙嘉月粉藕般的胳膊忽而搭在了兩側,她猛然間坐正身體,在幽靜的半山腰形成一副詭異的畫面。
發帶在起身時掉落,眼下一頭蓬亂的青絲在山崗的清風吹拂中妖異鬼豔。
半面月光罩在趙嘉月的臉龐,讓那張本就被悶得蒼白的臉龐,在此時變得愈發的陰森可怖。
擡棺的壯漢們側着目光,見到棺材裡橫着的家夥,眼下居然是将腰身直起,那屍體剛剛轉了一圈脖子,眼下又伸了個懶腰?
活絡完筋骨,下一步是要吃人了?
他們都被吓得臉色青黃,趕忙放下肩膀上的擔子,驚慌失措的跑開,大喊道:“有鬼啊!”
砰——
棺材重重的摔在地上。
趙嘉月的身子跟着搖晃了一下,疑惑的問道:“哪裡有鬼啊?”
她擡手撥開眼前的頭發,朝身後看了一眼,又看向那些倉皇逃竄的擡棺人,發出杠鈴般的笑聲:“你們膽子可真小啊!怎麼都不來陪我玩啊!”
聽着趙嘉月的嬉笑,那些擡棺人的臉色更顯驚慌,有人回頭看了一眼,腳步直接踩空,在山路上滑了一跤,滾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有人坐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直接放聲哭嚎起來,隻敢用手偷偷挪着他的腚往後撤。見那穿着一身紅衣的屍體,眼下正笑着步向他,他坐的地方忽而濕了一片……
趙嘉月從棺材裡站起身,淡定的瞥了一眼那些被吓得“屁滾尿流”的壯漢們,嗤笑了一聲:“真無用啊!”
當着他們的面,趙嘉月堂而皇之的劫了一匹馬朝着太子府回去,看了一眼手上的金钏,她的眉頭忽而鎖起,“看着還蠻眼熟的?”
·
“太子,那擡棺的隊伍就在前面了?你說這大半夜的……他們折騰什麼勁兒啊?”
阿冒帶頭指着前方的路。
剛剛有個小乞丐跑到京兆府的大門前,大聲的叫門,見到裡頭有人出來,他一臉着急的道:“城西的山頭有人拿活人祭鬼……聽聞那女鬼沒有眼睛,你們快去瞧瞧。”
阿冒當時一臉怨氣,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回家睡覺的時辰,沒想到有人前來報案?
他本來不想理會,覺得小乞丐的話不可信,京城裡虛假報案的事件,已經發生了好幾起,好幾次都是吃的這群乞丐的虧,還招了他們一身笑。
可是“那女鬼沒有眼睛”,又讓他不得不警覺起來,忙帶着小乞丐去見梁恒。
果不其然——
梁恒帶着京兆府的所有捕快,趕至了城西山腳,望着一路有金銀紙錢撒過的痕迹,他們明白今夜這事不簡單。
小乞丐并沒有騙人。
梁恒的臉色眼下清冷的很,他目光銳利的看向前方,“誰這般猖狂,居然敢拿活人祭鬼?”
“說是搞陰婚。”阿冒忍不住插話,“我曾聽過有人為了轉氣運,專門請得道高僧做法,據說給糾纏自己的惡鬼辦陰婚,可以驅邪避禍,保自己往後萬事順遂……”
“一派胡言。”
梁恒最是不信鬼神之說。
京兆府的人很快趕至半山腰,見到掉落在地上的棺材,以及一衆逃竄的腳印,他們的臉色都變得不安起來,眉頭忽而一蹙:“怕是他們已經逃了?”
坐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擡棺人,眼下在草叢裡依舊瑟瑟發抖,見到有官兵前來,他趕忙扯着嗓子呼喊:“我看見鬼了,好可怕……”
梁恒聽聞聲音,步向了那人,見地上有一灘騷氣的水,他忍不住的用手捂住鼻子,“剛剛發生了何事?”
“那棺材裡的髒東西……剛剛站起來了。她穿着一身喜服,就在那棺材裡爬出,聽聞紅衣的都是厲鬼!”
擡棺人朝着梁恒比劃那紅衣女鬼的身形,并生動的講述着剛剛見到的畫面,“真的太可怕了。”
梁恒并不信鬼神,此時一直跟在身旁的小乞丐又指着山頂的方向,“大人,那些弄岐黃之術的人眼下就在上面,你可别讓他們跑了。”
聞言,京兆府的人趕忙朝着山頂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見到了好幾個乞丐在給他們指路,“太子殿下,我總算是等到你了,眼下他們還沒有發現……你快去将他們全部拿下。”
梁恒的眉頭蹙起來:這是什麼情況?
好像是有人在暗中幫他。
這些小乞丐的行為,顯然是有組織計劃的,在山頂等待他去捉的人,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呢?
他們惹到了誰?
當真會與“無眼女屍案”有關嗎?
·
寅時三刻(淩晨三點四十五分),京兆府将城西山頭搞陰婚的一群人,全都擒住帶回了京城。
幾座囚車裡,正關着黃員外和他府上的一衆家丁,還有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王媒婆,以及那白日裡去黃員外家中遊說他家宅陰氣重的方士。
黃員外低着頭沒有說話,身旁的管家擋在他面前,輕聲道:“還好是在夜裡,沒有旁人會瞧見老爺。”
王媒婆:“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告到官府去了?”
方士:“幸好是在夜裡,無礙的!”
黃員外白了一眼身旁的幾人,“真是晦氣。”他也算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同這些人坐上了囚車?
不過确實如他們所說,得虧是在夜裡被擒的,不然白日裡見到京城百姓毒辣的目光,他們的臉可就丢大了去。
今夜就蹲一晚牢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