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儀一直在宮裡,偶爾得閑便會打聽國公府的事,前些日兄長進宮,與她正好提起了周南這人。
鎮國公對周南的品行還算滿意,正準備給他在朝中安一個差事,有意讓他去詹事府當個主薄。
算是個七品正職。
詹事府的事務不算勞累,與太子平日裡也有密切的往來,日後與梁恒一同工作,也能多個照應。
趙婉儀明白兄長有此想法,定是有将趙芊月許給周南的準備。
雖然國公府嫁女,不求女婿富貴,但是出身也不能太落于别人。
不然——
日後趙芊月定然會被人說三道四,鎮國公不想委屈了趙芊月。
趙嘉月擡頭看向趙婉儀,眸裡略有酸澀,她的阿姐本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若是沒有出那樁事,她應過的比任何女子都要好。
可是眼下周南,竟然成了父親眼中對阿姐而言最好的歸宿?周南身體雖有殘缺,但是相貌品行都算上乘。
最重要的是他待趙芊月好。
這些日子他在國公府裡住下,鎮國公給了他府裡書房的閑差。
他将所有書籍編修成冊,還寫了注記,工作做得甚是不錯。
平日裡得閑,他會帶着趙芊月作畫撫琴,兩人志趣相同、年齡相仿,有着很多的話題可說。
旁人都覺得他們登對。
他們看得出周南這人滿眼都是趙芊月,知曉趙芊月喜歡花草,他在撫梨苑搭了花棚,還做了個秋千椅。
平日裡兩人賞星看月,趙芊月的臉上有着明眼人都能見到的笑容,她不再像往日那般隻有端莊。
“我見過幾次,品行還算不錯!他之前整日奔波,隻為阿姐尋那幾位名家的畫作,兩人算是投緣。”
趙嘉月沉沉呼吸,知曉府裡人許是在為周南鋪路,她又道:“姑母,我覺得咱們對這事也不用操之過急,還得是阿姐拿主意……”
“那是自然。”
“嗯。”
“感情之事還得是任其自然,你我之間對婚事做不得主,我也盼你阿姐有機會擇選自己的心上人。”
趙婉儀望着屋中的燭火,袅袅檀香正萦繞殿中,她的眼裡起了一層濕霧,不知曉是不是被煙熏的。
“多可憐的人啊!”
趙芊月那般好的條件,眼下隻能低嫁,趙婉儀心中憐惜的很,可是往後總不能不成親……
時間長了,總會惹閑話的!
帝王家的恩愛是克制,趙婉儀與趙嘉月已然奢求不了什麼?
若是趙芊月能嫁給一個普通郎君,興許過得不比那些嫁給高門大戶的女子要差?
砰——
屋外有杯盞落地。
“是誰?”
趙婉儀趕忙驚站起,擡眸落去,見窗外的人匆匆跑走。梅香入屋朝着趙婉儀溫聲道:“好像是大姑娘。”
“這——”
她方才說的話可是被聽了去,趙芊月自幼心思細膩,怕是會多想?
趙嘉月從椅子上起身,看向趙婉儀時,眉頭略微蹙起,但是依舊面色端莊的道:“我去看看阿姐。”
可是剛剛朝着殿門步去,竟見趙芊月端着新茶步進來,她眸色沉靜,像是沒有生出任何情緒,朝着趙婉儀微微福身,“姑母,請用茶茶。”
“這——”
趙婉儀猶疑的看向趙芊月,心裡略有不安,又見趙芊月道:“若是能一直留在宮裡侍在姑母身旁,也是蠻好的……芊月不想嫁人。”
她顯然是聽到了方才的話。
眼下也沒有任何避諱。
“哪有不嫁人的?”趙婉儀接過杯盞,眸底浮上淺笑,“我還盼着早日給你尋一戶好人家。”
趙婉儀知曉趙芊月素來聰慧,看着鎮國公這般着急她的婚事,趙芊月顯然是能看出其中端倪的。
不然——
趙芊月堂堂國公府嫡女的身份,為何要找一個瘸腿書生婚配?
若是為了低嫁能過得順遂,這理由太過勉強,在京中哪怕給她找個員外郎,或者小官之子……并非難事?
除非是她有問題。
沒想到趙芊月思及此,依舊能收拾出端莊的面容,像個沒事人般。
趙婉儀心間莫名湧上酸澀,她太心疼這個端莊懂事的姑娘,明明受了委屈,還要安撫旁人的情緒?
·
[叮,新一批職業已經刷新。]
[跨國貿易崗位限時開放。]
[積分翻倍,獎池翻倍。]
[……]
趙嘉月看了一眼職業庫裡的新崗位,說實話她是有欲望的。
她停工有段日子了。
系統每次給她科普新職業時,她雖然做好不接的準備,但是依舊會停下來翻閱一下。
就算不打工了,可是輸入知識是不能停的,不讀書是會落後的,落後就要挨打,她對這個道理很是明白。
趙嘉月剛剛關閉系統的面闆,正準備回太子府取點東西,宮門口她見到了督陶官徐文清着急忙慌的入宮。
當然——
這閑事與她無關。
她拉開簾幔,見到天色并不好,京城上空籠罩着烏雲,像是要起暴雨,馬夫同趙嘉月道:“太子妃,眼下還出宮嗎?”
“罷了!改日再回府上拿,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趙嘉月要取的是前幾日在府裡繡的荷包半成品,不過那東西練廢了,就算是改工,也不見得會做的多好。
宮裡不缺名貴的絲線。
趙嘉月打算回了寶華殿,讓梅香去尚宮局再取一點繡線,這幾日她打算好好練手,興許能繡出中看的。
等梁恒回京後就送給他。
趙嘉月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梁恒娶到我這般賢惠的娘子,也是祖墳冒青煙了。”
明日就讓人去皇陵看看,這些日子有沒有見到青煙升起。
不一會兒,趙嘉月便回到了寶華殿,趙芊月見趙嘉月剛剛出去就折返,面露困惑:“怎麼回來了?”
“天色不好,許是要落雨。”
趙嘉月步至桌旁,點起了她從府裡帶進宮的香薰,小蒼蘭尤為清冽,比趙婉儀平日裡點的都要舒心。
“阿姐,你抄了多少?”
“一百張了。”
“這這這……我們也沒有犯錯,怎麼像是被罰禁足了一樣?”
趙嘉月滿臉不悅,頭兩天抄寫佛經時,她還覺得修身養性,可是抄了十幾日,她有點厭倦了。
指關眼下莫名就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