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睡,可好?”
正當他們在分配營房的問題上僵住時,耳邊響起一道脆亮的聲音。
葉棠開笑着看向趙嘉月,同時視線暗暗地揶揄了一下梁恒,她明白趙嘉月定然是生了冷醋,這兩個男人看不出來,她還是能覺察到的。
趙嘉月打看她的第一眼,就生了冷醋,那種在男人眼裡不易察覺的不安與敵意,在女人間尤為明顯。
“我聽了你在燕楚王宮裡好多的傳聞,想讓你同我說說……可好?”
葉棠開的眼裡滿是求知的渴求,讓人招架不住,誰能想到一個叱咤沙場的女将軍,在眼下像是個迷妹?
不過——
她的眼睛好是可愛。
讓人能瞬間淪陷。
趙嘉月點了點頭。
“我也同你講講這營中的事,你定然想聽你阿兄這些年在外都發生了什麼吧!旁人都說他闆着一張臉……好兇,可是他暗地裡最能幹蠢事。”
葉棠開眉眼含笑的看着趙陵,弄得趙嘉月一頭霧水,在她的記憶裡趙陵是那種無所無能、肩能擔事的兄長,“當真?”
趙陵那張古闆的臉上起了裂痕,他蹙着眉頭别開了腦袋,此時葉棠開笑得更加恣意,“你也會紅臉?”
見葉棠開在揶揄趙陵,趙嘉月怔在原地,地上的身影動了動,她蹙起了眉頭。
在梁恒靠近一步時,趙嘉月上前抓住了兄長的胳膊,“阿兄,葉将軍說的可是真的?”
她手心裡的紅纓繩在悄然捏緊。
不然——
送給她的阿兄吧!
·
夜裡。
梁恒躺在營房裡輾轉反側。
隔壁營房時而傳來笑聲,弄得他心猿意馬的,明明今日他應是有娘子的,可是為何娘子不想同他睡呢?
不是說好做政治夫妻?
要表面恩愛嗎?
她怎麼撕毀約法三章了呢?
好奇怪——
梁恒蹙着眉頭,“肯定是我的錯。”
盡管他不知曉自己犯了何錯?
他依舊滿口笃定着,要去做點事去挽回趙嘉月的心。
慢慢的,梁恒帶着這份愧心入了夢,這一次他又見到了幼時的自己。
那段時間——
梁恒不受朝臣待見,沒有人覺得宮女所生的皇子,日後能有出息。
他的生母是旁人眼中攀高枝的賤婢,那年皇後滑胎恨陛下不作為,帝後心生嫌隙,生母趁着昭帝酒醉時偷爬了龍榻。
生母盤算着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是算盤終歸是落了空。
昭帝醒後覺得惡心壞了。
他的一顆心本就隻屬意着皇後,就算平日裡宿在其他嫔妃那裡,也不過是治衡朝臣的帝王權數罷了!
他并沒有對旁人動過心。
可是——
他竟然被一個宮女算計?
那時趙婉儀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正是哀恸的時候。
沒成想眼皮底下的人妄圖鑽空子?
昭帝不能忍半點。
于是命人将那個膽大包天的宮女用藏紅花沖洗了下身,再将其打入冷宮,昭帝當時眉頭蹙着,面色鐵青,他擔心趙婉儀知曉了此事會抑郁寡歡。
宮裡人得了昭帝的授意,自然是變本加厲的做盡惡事。
盡管昭帝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他一個擺手、一個蹙眉,便成了旁人眼裡“千刀萬剮”的旨意。
因此,梁恒的生母在冷宮裡沒有少吃苦頭,冬日裡用冷水洗衣裳,白日裡要刷各宮的馬桶。
夏日裡不能同主子一起用冰,冬日裡床榻上薄的隻有一層枯草,窗子還是破敗的,有刺骨的寒風鑽入。
可是——
她也算是身子骨強健,沒想到藏紅花對她沒有半點用處,她還是在冷宮裡産下了皇子。
不過宮裡人都知曉昭帝不想見她,就算是她生了皇子,也無人向上禀告,生怕觸怒龍顔。
梁恒自打出生便在冷宮裡活着。
冷宮裡的人可憐他,也喜歡他,有了吃食都會幫襯着分他一口,就這般将梁恒照顧到了七歲。
梁恒出生時就很懂事,也不知曉是不是他天生就比旁人聰慧,在襁褓時他就懂得不哭鬧,活像是粉面團子捏的面偶,見誰都是笑臉相迎的,冷宮裡的罪妃和管事見了他都想抱他。
自打梁恒出生後,他的生母便沒有往日龍精虎猛,原本争搶着當冷宮勞模的生母像是害了瘟疫,整日憔悴的不行,連喘息都變得虛弱不少。
旁人見了他們母子兩人的可憐日子,都在想他生母是不是就撐着一口氣生下梁恒……
他們說他生母可憐,來人間一趟好事都沒有碰上,竟得了一身苦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