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寫着:側室白氏——之靈位??。
中間空的名字尚未填寫。
趙嘉月蹙着眉頭,不知覺得念叨起上頭的字,“莫非是陸骁的哪位姨娘?”
她彎下腰,見着佛龛下頭還有東西,她又伸手去夠,竟摸到一卷畫軸,此時外頭響起腳步聲,“夫人可在裡頭?”
趙嘉月趕忙将懷裡的靈位扔進去,同時裝出一副很鎮定的模樣,跪在陸府祖宗面前,虔誠的祈福,暗道:我也不知曉你們是否庇佑我?我就随便求求。
——讓你們的混賬子孫陸骁。
——早日良心發現。
——将我送出府去吧!
她自認為不是賢良的媳婦,定然伺候不了陸家的列祖列宗,就算是死後到了地府,她也會給這些祖宗苦頭吃的。
屆時定要嚴厲的責問他們,怎麼生前不好好管教一番後代?
“你身子尚未痊愈,怎能出房間,還到了這裡?”
陸骁接過婢女臂上挂着的狐裘,蓋在趙嘉月身上,屋外涼風襲過,趙嘉月忍不住翕動眼睫,握拳抵在唇前哈氣。
她凍得哆嗦,陸骁将帶來的湯婆子,遞到她的掌心,溫柔道:“回屋吧!”
趙嘉月點了點頭,跟着陸骁出門時,她忍不住回眸看向身後的佛龛,那個沒有刻全名字的靈位,着實讓她生了好奇。
陸府,肯定有着巨大秘密。
等着回到房中,趙嘉月想起前幾日陸骁從公主府裡回來,下人說他臉上怒火橫生,好像是在公主府裡與人生了争執。
眼下回憶起那些人的話。
她猶記得,好像是說陸骁見到一幅畫時,臉色驟然冷下,瞪着身旁的家丁,“誰讓你将這東西帶到公主府的?”
一幅畫。
趙嘉月忽而想到,那日從公主府離開,身旁的婢女見着那幅掉在地上的畫,也是目光怔然,像是失了魂。
她步至窗前的畫闆,望着空白的畫紙,目光略微出神,很快她複盤着腦中的印象,将那日見到的畫給描摹出來。
不過半盞茶時間,她的紙上便出現了那幅畫的輪廓,趙嘉月滿意的看了看畫,同時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雪。
隆冬時分,暴雪襲來。
那雪将松柏都壓彎了枝葉。
可是她竟不覺得冷。
趙嘉月低眸一看,腳邊竟燒着紅羅炭,她錯愕的看向身旁的婢女,雖然陸府囚着她,可她俨然像個女主人。
這般金貴的紅羅炭,怕是宮裡的娘娘也未必用的上,她又看了看系在身上的狐裘,這光滑漂亮的狐狸毛,難得一見。
陸骁待她是好。
府裡之事,他處處依着她,不然她也不能輕易的去那佛龛,見到那座靈位?
下人們是将她當陸家主母看的。
趙嘉月招着身旁伺候的婢女,滿面春風的看向對方,又指了指自己的畫。
婢女見趙嘉月露出笑容,忙步上前去,待視線落在畫上,她端着的碗盞驚然落地,吓得她趕忙跪下去拾地上的碎瓷。
趙嘉月再次定睛看向自己的畫,目光愕然的落向畫中女人額前的平劉海,落筆前她想起那日見到的那幅畫,好像不是她的“楚後”廢稿……
而是她在燕楚王宮,為蓮花夫人畫的畫像,更準确的是她的遺像。
蓮花夫人,入宮前就是姓白。
那座尚未刻全名字的靈位,莫非是蓮花夫人的?
這幅畫應是收錄在燕楚王宮,陸骁又是從何得到這幅畫的呢?
陸骁到底是何身份。
腦子裡轟然炸開,見着婢女忙磕頭認錯,趙嘉月一把扯下畫紙丢進紅羅炭中,看着焰火燃起,她指着婢女莫要聲張。
·
臘月廿九,除夕前夜。
陸府裡來了貴客。
那人很是神秘,小苑裡的人都沒有前往正堂相見,生怕出了差錯。
趙嘉月心生疑惑,獨自在房中好吃好喝的伺候自己,隻是她還沒有高興很久,陸骁便撂下了前堂的貴客來見她。
他喝了點酒,面上绯紅,但是依舊像平時那般站在門口,頓住腳步整理儀容,再溫潤的道:“眼下可方便說話?”
趙嘉月沒有回他,今日她依舊不打算見陸骁,畢竟她眼下吃的太歡了,生怕陸骁誤會她愛上了做人質。
陸骁略有郁悶的站在外頭,他很有禮貌,沒有進門。冬雪下的很大,寒風刮過窗戶拍出重響,陸骁凍得直打顫。
“這幾日——”
“我要出門去。”
“許是要初五,才能回來。”
陸骁的嗓音裡,聽得出他情緒落寞,也能聽得出他凍得夠嗆,他蹙着眉頭,心裡不舍的道:“我知曉你怨我……可是若我再做一次,我依舊會這般的。”
趙嘉月剛剛想讓婢女端着姜茶出去,給陸骁暖身。聽到陸骁的話後,她冷下臉龐,婢女心領神會,又端茶站回身旁。
“等我回來,我便帶你離開婺州城。你不是說要去看大山大河,見我走過的茶馬道嗎?我帶你去看山川、高窟……”
房間裡有着來回踱步的身影,可是遲遲沒有人給陸骁開門。
陸骁垂着頭,也不想再說别的了,眼下他喝醉了,剛剛已說了很多的胡話,還是不要再讓她見了笑話。
她好像不喜歡酒氣。
眼下已經讓她那般的讨厭,絕不能再添加一樁了,可是他剛剛說的是實話,他沒有後悔他做過的事。
喜歡,就是占有。
他容不得她是别人的娘子,他喜歡的姑娘,就算是搶是偷,也要做他的娘子。
見着庭院裡的身影拉長。
趙嘉月明白陸骁是離開了,他在前廳應是喝了很多酒,這是她頭一次見他說這般多的傻話。
那碗端在婢女手中,遲遲沒有放下的姜茶,終歸是得到了趙嘉月的應允,她擡着手,示意婢女送出去。
救命之恩、囚她之恨。
真的是矛盾啊!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