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值三兩啊!
小郎君疑惑的看向趙嘉月,隻見趙嘉月朝他冷冷的道:“也就是看你荷包上的繡工不錯,值一點錢,不然我也不想做你這個窮鬼的生意。”
“這繡工嗎?是我家娘子繡的。”小郎君說着話,面上有着笑容,可是待他擡頭望月時,眼裡又有點酸楚,“我好久沒有見過娘子,也不知曉她改嫁了沒有?”
他是被拐到渑縣的。
已經有五年了。
當時他聽村裡的人說渑縣招工,一日便可賺十吊錢,為了娘子過上好日子,他便收拾了包袱上路。
沒想到竟入了賊窩。
開始他整日被打,不肯屈服,還生出了逃跑的心,可是還沒有逃出賊窩,便被抓了回來,硬生生的被關着打了好幾日,還被砍斷了一根指頭。
為了能掙脫囚籠,他苟且偷生着,并賣力讨好上頭,成了寨子裡的小頭目,跟着那些惡人出去拐賣人口。
他以為這般就能回家,後來犯下更多的惡事,不過他的歸家日還是遙遙無期。
眼下——
怕是再也不能活着回去。
雖然渑縣的大頭目都被抓了,可他們剩餘的人也是犯錯之人,山下的官兵不會饒過他們,他們在這裡也是垂死掙紮。
想着,官兵累了,就放過他們。
想着,他們活着,就有逃出日。
“見你那荷包值點銀子,我再送你一碗餃子。”
男人也不知道趙嘉月何時在旁邊燒着爐子,竟煮起了餃子。他看着熱鍋出爐的餃子,眼眶盈濕。
他忙上前端着接過,咬了一口餃子,裡頭的湯汁立馬溢了出來,盈滿着他的口腔,“這……是家的味道,我娘子也愛包荠菜餡的餃子。”
他很多年沒有吃過餃子。
趙嘉月瞥了一眼他,“你罵的可真髒,我還沒有嫁過人呢。”
男人忙笑着賠不是,“對不起姑娘,主要是你這餃子真好吃,而且不要錢。”
趙嘉月拿起大湯勺就想敲過去,動作威懾力十足,“什麼不要錢?我可不做賠本買賣,要不是我妹妹得了重病,大夫說要百家衣,我才看不上你的荷包。”
“這——”
“如果姑娘是要百家衣,那我裡頭的弟兄都能幫得上忙。”
“不知姑娘……”
他眼裡滿是貪戀的盯着燒烤攤上的肉與鍋裡燒開的餃子。
趙嘉月點了點頭,略微傷感的道:“那算命師傅說,就西山這裡的陽氣足,收到的百家衣最管用,不然我也不敢半夜上山來這裡擺攤。”
“看來是緣分啊!”
小郎君聽了面露欣喜,跑向身後去喊裡頭的人出來買夜宵。
很快裡頭陸陸續續出來百來号人,個個見了攤子前的食物,都饞的走不動路,他們都忘了自己是惡棍,隻想着趕快喝上一口熱湯,咬上一口肉。
趙嘉月站在那裡給他們裝吃的,還沒有管他們要錢,他們便急着脫了衣裳,大方的敞着白花花的肉,一臉憨态的伸出粗壯胳膊,笑着道:“姑娘,給你。”
“謝——”趙嘉月勉強的擠出笑容,捏着鼻子接過他們不知多少日沒有洗過的衣裳,目光暗暗垂下,不去看他們袒胸露乳的坐在攤子面前大快朵頤。
明明還是冬日。
他們也不怕凍着。
樹林裡。
梁恒看着趙嘉月一個女兒家,混在一群粗放的男人面前,面色冷青的很。
周圍人忍不住道:
“太子妃糊塗啊!我們餓了他們好幾日,就等着他們熬不動了……繳械投降,眼下怎麼還給他們送吃的?”
“你糊塗啊!太子妃肯定投毒了。”
“隻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和這群男人……傳出去怕是有損太子顔面。”
有人暗暗嘀咕着,身旁人瞪了一眼他,“那些人就快死了,能有什麼損到太子妃的清白?何況……太子妃又沒有做什麼傷風敗俗的事?你眼珠子要是無用,就挖了下酒吧!”
蛐蛐趙嘉月的那名小夥子暗暗低下頭,身後有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揍了一頓,阿冒指使着身旁人,“誰敢說太子妃半句不好,就以此下場。”
·
從匪寨裡出來。
趙嘉月将收到的東西遞給了梁恒,她朝着他莞爾一笑,很是平靜的道:“那些尋親的人,眼下可是到了縣衙?”
“嗯。”梁恒明白趙嘉月的用意,讓人拿着東西去縣衙裡找人相認,“換些他們親人的信物最好。”
趙嘉月點了點頭,很是滿意梁恒的腦仁,不愧是要當儲君的人,梁恒擡手擦掉她面上的黑灰,面色溫潤,有點不忍的道:“這些事,何須你去做?”
是的,她何必這般殷情呢?
趙嘉月趕忙一臉不在乎的道:“你莫要誤會,我隻是剛剛想到這個法子,想着你早日收拾這裡的事,帶我回京罷了。”
“快了。”
“恩恩,梁恒,你與我是一根身上的螞蚱,說好的做兄弟,我絕不會不講義氣,讓你獨自承擔這些事的。”
趙嘉月拍了拍梁恒的肩膀,隻見梁恒剛剛還有點漲紅的臉龐,眼下瞬間暗沉,她放寬了心:沒有發燒就好。
真怕他為了業績,愁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