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沒有繼續降雨還是因為她的心思沒有完全放在腳下,下山的路竟意外順暢了不少。
不一會兒,她就站在圍牆外那顆高大的梧桐樹下。
安然三兩下爬上樹,一手摟着粗壯的枝桠,一手按住圍牆頂部用力一撐,整個人便穩穩地落在了牆頭。
用手機照了下牆角,見那兒沒有什麼尖銳的石頭,撐着牆,便滑了下來。
夜晚的操場十分安靜,沒有路燈,但學校辦公大樓的燈是亮着的。安然沒有作死的從操場大搖大擺的穿過去,而是貼着牆角,一點點朝着教學樓的方向靠近,她可不想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篑。否則真要在這個時候被捉住,估計她會怄死。
好不容易離開操場,安然沒有繼續往外走,而是選擇坐在花壇榕樹的陰影裡。
晚自習已經開始,大門肯定是出不去了,在學校遊蕩也不是什麼好主意。想要離開,估計隻有等高二、高三他們下晚自習的時候混進去了。
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大概兩節課左右的時間。
原本她是打算在這裡整理一下思路,等到下課再找個合适的地方等晚自習結束的,但在不知道第幾次趕走耳邊嗡嗡嗡個不停的蚊子後,安然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
夜晚的校園靜悄悄的。
安然走在陰影裡,思考着哪裡能讓她安穩地度過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直到一段台階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擡起頭,發現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棟完全隐沒于黑暗的建築。
啧,她怎麼把這裡給忘了。
每個學校都有屬于自己的傳聞。
一中也不例外。
安然聽過幾耳朵,但有印象的隻有一個,就是陳溫柔在班上提過的那個關于鏡子的傳聞。
這個傳聞說來也是挺扯的,說是一中過去的時候并不像現在這樣每個年級都有自己的教學樓,那時是三個年級段混在一起的。
二樓拐角處立着一面很大的鏡子。校方的原意是讓經過的學生教師以鏡正衣冠的,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鏡子突然被收了起來。
原本隻是一件小事,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晚上經過二樓拐角的時候看到了那面鏡子,一開始還以為學校又将鏡子擺回去了,沒成想根本就沒那回事。衆人一開始還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可沒多久,就又有幾個學生說自己看到了那面消失的鏡子。
中間發生了什麼,安然不知道,隻知道傳到現在已經演變成了凡是看到那面鏡子,并對着它許願的人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而眼前這棟空置了很久的實驗樓,傳說就是放置鏡子的老教學樓。
其實也有高年級的學長出來辟過謠,說這間大樓有記錄起就一直都是實驗樓,從來都沒有做過教學樓。但學校将這裡空置多年也是不争的事實。
新的教學樓越建越多,這間占地不小的實驗樓既不拆也不啟用,就給了人無限的遐想。
陳溫柔之前就是因為偷溜進去的事,差點被學校停學。
本來該是‘法不責衆’的事,因為明眼人都知道當天去的肯定不止一個。陳溫柔隻是運氣不好被抓住了,但不管校方怎麼追問,她都咬死當晚隻有自己一個,再加上情節比較惡劣(大門的鎖鍊被強行絞斷),學校後來做出了停學的處罰,算是以儆效尤。
隻是後來陳溫柔的媽媽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和學校商量的,停學變成了打掃公共場所三個月。當天他們班很多人都看到陳溫柔媽媽離開的時候眼睛是腫着的,這也是陳一帆每次都拿這事嗆陳溫柔的原因。
要是往常的安然想起這些,隻會覺得這傳聞漏洞太多,許多細節難以自圓其說,說不定還會在這附近躲一躲。但今天,在經曆了那樣的事以後,她已經拿不準這傳聞的真假了。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世界觀正處于一邊崩塌又一邊重建的狀态。那些崩塌和重建的觀念重疊在一起,導緻她現在整個思維都變得混亂又無序,看什麼都既像真的又像是假的,仿佛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她甚至拿不準自己在水潭邊取徽章時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幻覺。
如果是真的,為什麼自己身上沒有沾染半點水痕?可如果是幻覺,那些細節和感官又顯得過于真實了。
還有那個聲音以及自己最後的回答…
矗立在黑暗中的實驗樓在她眼裡變成了正一點點蠶食校園的巨大黑色陰影。安然不自覺退後了兩步,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一道光束從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照射過來,伴随而來的還有哒哒哒的腳步聲。
安然心髒猛地一沉,身體快思維一步竄上台階,徑直鑽進了那道半掩着的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