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将至，霍格沃茲處處浮動着細碎的金光，長廊挂起了常春藤和冬青花環，盔甲被施了輕微的變形咒，不時從頭盔裡發出一兩句不合時宜的聖誕頌歌。

今年你不再隻是被熱鬧包圍的普通學生，而是作為級長第一次被分配到這些節前事務——從确認聖誕節禮堂晚宴的座位安排，到幫忙檢查城堡角落有沒有年久失修的挂燈……明明每一項都瑣碎又重複，這種美妙的儀式感卻讓你有點着迷。

你偷摸想着，這就像是給聖誕節誕生的自己布置巨大的生日會場。

往年放假一回到莎菲克莊園，家裡也是早早就被泡泡布置完畢。然而這次即将到來的聖誕假期你隻得留校度過了。

這天，午後的圖書館安靜得過分，隻是偶爾有翻書或咳嗽的聲音傳來。

你沒有去禮堂吃午餐，而是獨自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手邊攤開着變形術的課本，卻并沒有真正翻幾頁。倒是另一隻手在羊皮紙的空白角落，畫下了些看不出意義的小圖案。

你不是很餓，也不太想和人說話。自從新學年開始後，這樣獨處的時光近乎奢侈。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你才開始不緊不慢地收拾起書本，準備前往變形術教室進行下午的課程。在低頭把書收進書包裡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哈利·波特正步伐猶豫地站在你不遠處，像是在構思一套開場白。

直到他直徑走到你面前，你才擡起了腦袋——隻見他撓了撓略微淩亂的頭發，低聲說道：“嘿，克拉拉。”

“嗯？啊、你好啊，哈利。”你一如既往禮貌地回應道。

哈利看起來有些局促，他的視線在你的書包和桌上的羊皮紙之間轉了一圈，然後像是被誰施了沖動咒似的，貿然開口道：“我……呃……你今晚願意……和我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聖誕晚宴嗎？”

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哈利像是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吓了一跳，慌亂地補充解釋：“我是說——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隻是作為朋友。”

沒想到哈利居然會提出這樣的邀請，但你總感覺這并不是他最初和你搭話的本意。見你沒有說話，哈利明顯越來越不安，試圖組織新的說法。

你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不遠處書架旁讨論着什麼的幾個女生，她們的眼神時不時在哈利身上盤旋，像是一群圍在光源的飛蛾。

你忽然明白了什麼，随即思考了幾秒确認今天是周四後，才下定決心：“……好啊。”

“啊？”哈利顯然沒反應過來。

“我說，好啊。”你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正好我今晚也沒别的安排。”

哈利的肩膀瞬間松動了不少，他機械般地點了點頭。你注意到他右手正十分寶貝地拿着一本封面已略顯舊色的《高級魔藥制作》。

“該去變形術教室了，一起走吧？”你将書包扣合上後，率先往門口走去。

哈利跟在你身後，你們一路穿過走廊，路過那些投來好奇視線的學生。你面不改色地前行，沒有回應那些目光，卻能感受到它們像針尖一樣紮在背後。

此情此景，讓你不禁在心裡默默感歎救世主的頭銜真是超乎想象，可你卻不知道哈利對此的真實感受，或許，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你一邊擅自揣測着，不知不覺已經和哈利并肩走進了教室，教室裡已經有不少學生落座了。而德拉科恰好就坐在最靠近門口的那一排，手撐着下巴。

你沒察覺到德拉科不悅的眼神，直到看到哈利坐到羅恩赫敏的中間，而你則是坐在别處後，他才似乎滿意了些許。

這節課麥格教授要求你們對着手持鏡，讓自己的眉毛變色。你進行的很順利，可羅恩和赫敏在課上的針鋒相對讓你沒有沉浸在小小成就中的餘地。

下課鈴聲剛響起，赫敏就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教室，哈利見狀急急忙忙收拾東西後便試圖追出去。

你起身時他恰好從你的肩膀旁快步走過，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回頭幾步走到你身邊湊近補了一句：“八點，我在門廳等你！”，然後還沒等你反應便匆匆離開了。

到了晚上八點，你穿着一套薰衣草色的長袍出現在了門廳，頭發稍微梳起了一點，耳後用一枚之前從沒戴過的紅瑪瑙發夾别住。但是你沒戴項鍊，剛剛甚至走到半路才想起來沒有噴香水。

沒過多久，哈利如約而至，領着你前往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這裡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帳篷，到處都挂着充滿節日氣息的帷幔。

你和哈利剛進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聲音便從遠處響起：

“哈利，我的孩子！”他戴着一頂天鵝絨帽子，直接上來抓住了哈利的胳膊将他扯走。

周圍人太多了，哈利或許是怕你被人群撥開，又或許是不想獨自應付斯拉格霍恩，他急忙拉住了你的手腕拽着你一起跟了過去。

你并不是很在意此舉，而是被天花闆中央金色燈具裡發光的小精靈們吸引了眼球。等回過神來，斯拉格霍恩已經開始向他的朋友們介紹起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了。

等教授終于把目光落在你身上，你才挂起了标志性的微笑介紹了自己：“教授您好，我是克拉拉·莎菲克。”

“莎菲克……噢，梅林的胡子啊，你是雷納德和索菲娅的孩子？”斯拉格霍恩的眼睛忽然一亮，眉色飛舞地講述起來，“你和你母親長得可真像——哦，原諒我的冒犯，孩子。我當年見證過你父母的婚禮，那天的酒單可真是妙極了……夏海特産的水露草漿，混着英國的矮人威士忌，調出了全場唯一一款能在三分鐘内變換味道的雞尾酒，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那一刻，你似乎都快忘了來這場宴會的目的，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聽一位上了年紀的教授，用幾近颠倒的喜悅，不斷回憶起你父母年輕時候的模樣。

“你父親畢業後，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法國的魔法外交宴會上，我差點沒認出他——他看起來可比在校時迷人又健談的多。”

他咯咯地笑着，渾然忘記了旁邊的朋友。直到你察覺哈利面對那兩位先生時難掩的尴尬神色後，才逐漸将注意力從教授的話裡拉了回來。

還沒等斯拉格霍恩提出你為什麼沒來參加魔藥提高班的疑問，哈利就略帶歉意地和他們匆匆道别，甚至沒來得及和你解釋就将你拉到了房間的另一端。

“赫敏——赫敏！”哈利上前拍了拍那個有着棕色長發的背影。

“哈利！你來了，太好了！哦……是克拉拉！”赫敏熱情地和你打招呼，臉上浮現出近乎如釋重負的表情。你注意到她的發型似乎有點淩亂，像是從哪裡剛逃跑出來似的。

“你們來的正好。”赫敏一邊悄悄理順頭發，一邊小聲說，“我剛剛設法擺脫了考麥克……你們看見他沒？”

哈利環顧了一圈，搖了搖頭。

“哦，那太好了。他大概又在和什麼人讨論布斯巴頓的供餐制度。”赫敏翻了個無奈的白眼，“他剛才跟我講了二十分鐘的蜜酒泡雪檸配方，說斯拉格霍恩其實泡錯了比例——克拉拉，我發誓，那酒還沒到我手上，我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給他做個意見調查表了。”

你忍住了笑意，發現她的眼角是真的有點絕望，看來那位考麥克确實不是什麼迷人的紳士。

“誰讓你帶他來的。”哈利終于打斷了她。

“我想他最能惹得羅恩生氣，我考慮過紮拉賴斯·史密斯，但是我想，綜合考慮的話——”赫敏頭頭是道地分析着。

“等等，你考慮過史密斯？”哈利語氣明顯帶着不悅，而你知道為什麼，印象中史密斯确實不是個讨人喜歡的人物，不論是五年級D.A.活動上他那刻薄的表現，還是前陣子魁地奇賽場上的非公正解說都坐實了這一點。

接着為了躲避考麥克，你們一起從路過的侍從餐盤上抓起了蜂蜜酒，擠到了房間的角落，隻見特裡勞尼教授獨自站在那喝着蜜酒，似乎已經醉了，不過你們平時本來就很難分辨她什麼時候是清醒的。

出于禮貌，你和特裡勞尼教授寒暄了起來，她似乎就你今年選了費倫澤的占蔔課而充滿了怨氣，你不知所措地應和着，甚至沒注意到赫敏早就為了躲人快速地逃跑了。

等到哈利對付完考麥克，轉而面向你們的時候，你才終于從這窒息的談話中得到了些許解脫，因為她開始轉而抱怨哈利不上占蔔課的事了——沒過多久，斯拉格霍恩教授拉着斯内普教授走了過來，他大肆表揚着斯内普教學有方，培養出了哈利這樣的魔藥天才。

你眨了眨眼睛，往年的魔藥課上哈利表現确實不錯，但眼下這位年邁教授的高度評價卻讓你有點疑惑，不過你并未來得及細想，就發生了一件讓你移不開目光的事情——

德拉科·馬爾福被費爾奇拽着朝這邊走了過來。

“教授，我發現這個男孩躲在樓上的走廊裡。他說是你邀請他來參加晚會的，路上有事耽擱了，你給他發請柬了嗎？”費爾奇氣喘籲籲地描述着，他看起來似乎挺高興。

德拉科稍微打量了一下站在哈利旁邊的你，沒多久便用力地掙脫了費爾奇的手。

“沒有，沒有邀請我！”他不耐地搶答，像是想為自己多争取一些顔面，“我是擅闖進來的，你高興了嗎？”

“不，我不高興！”費爾奇的臉上挂着得逞般的笑容，“你有麻煩了，年輕人，校長說過未經允許不許擅自在學校裡走動！”

“沒事的，阿格斯。”斯拉格霍恩慈祥地對費爾奇擺了擺手，“聖誕節嘛，想參加晚會也不是罪過。放過他吧，下不為例就是。德拉科，你可以留下來。”

你看着費爾奇大失所望地一邊嘟囔着什麼，一邊拖着步伐走開了。

德拉科則是又擺出平時冷靜自若的樣子，優雅地理了理被費爾奇扯歪的衣角後，笑臉盈盈地感謝着斯拉格霍恩的寬容，可是你很難不注意到他眼底之下的疲态。

“我要和你談談，德拉科。”斯内普忽然打斷他們的談話。

“哎呀，西弗勒斯，聖誕節，别對孩子太嚴厲。”斯拉格霍恩打圓場道，一邊打了個嗝。

“我是他的院長，嚴厲與否由我來定奪——跟我來，德拉科。”斯内普說完，便帶着敢怒不敢言的德拉科離開了辦公室。

你默默地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德拉科的出現讓你感到困惑——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顯然不是為了參加聚會而來的，那種不安的感覺又萦繞在你的心頭。

哈利打斷了你的思緒：“抱歉，我離開一下，克拉拉——我、我去一下廁所。”

“哦……好的！”你下意識地回複道，緊接着哈利便鑽入了人群之中。

在充滿笑聲和杯盞的晚會上，你忽然就變成了獨自一人。你四處張望了一下，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和一位戴羽毛帽的女巫熱切交談，仿佛完全忘了你的存在。

你不是不習慣獨自站在熱鬧之中，不知道出于什麼念頭，你将高腳杯擱在桌上，順着哈利方才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你穿過了辦公室的入口，因為室内外的溫差而打了一個寒顫，快速思考着斯内普可能會帶着德拉科去哪裡。

不過你自然是毫無頭緒，隻得順着直覺在走廊裡奔跑着——可惜那雙高跟鞋限制了你的移速，且發出的聲音實在刺耳，連背後辦公室裡的音樂聲都蓋不住。

你隻好快速地将它脫了下來，提在手上。冰涼的觸感從腳掌傳來，凍得生疼。

正在你考慮要不要冒險用阿尼馬格斯的能力時，忽然之間，你被一把拽進了什麼地方，視線被蒙上了一層暗布。

你定睛一看——是哈利，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你保持安靜。

很快，你便聽到了門後教室裡傳來的說話聲。

“誰懷疑我？我再說最後一遍，不是我幹的！那個叫凱蒂的女孩肯定是和誰有仇——别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不是傻子，可是沒用——我能阻止你！”德拉科憤怒的聲音穿過你的耳膜。

裡面的動靜似乎暫停了，你和哈利同時把耳朵湊近門縫，動作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