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的藥還真挺有效,夏憲竟真睡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來,許平也不再提昨天他的狗樣。大家按部就班,相安無事,吃過早飯乘車去現場,按照節目組的安排,繼續參與第一場淘汰賽最後的錄制。
這已經是第三天的錄制了,基本上所有人都已大緻習慣,比前兩天放松不少。
而今日的重頭表演也沒别人了,大概率是蔣升和樓梯玩笑;但也正因如此,坐在演播廳的餘豆果,一直臉色不怎麼好。
活像沙發上埋了針似的,他左動一下,右挪一下,出去沒一會又跑回來,臉上就寫着我不想看,但又怕錯過的樣。
錄制開始了,眼看着五支樂隊上去表演完畢,包括中場休息時間,餘豆果一直保持着這狀态,夏日憲定其他三個人今天也不多串門跟别人聊天了,就陪着他一塊。
這人也是,說起來略可憐,但也實在讓人想嫌棄他就這麼點出息。
“唉?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嘉賓樂迷給分很低?”
第五個上場的樂隊INbox分數出來以後,正在走神的夏憲忽然聽見前面的徐海在和隊友議論。
确實,今天樂迷們的給分似乎比第一天還謹慎,夏憲回想了一下,尤其是屏幕上顯示出三個嘉賓樂迷投出的票數,顯得頗為保守。
當然,這可能也是因為今天前面幾個樂隊,什麼INbox啦RinghtBEACH等等的演出表現本身導緻的。
這幾個樂隊給夏憲的印象,有些趨于同質化,雖然不能說很差,但是也沒好到那種令人精神一振的程度。他們比較像是剝開五彩紙包裹的廉價巧克力糖,配料表很長,品嘗起來卻是奇怪嚼蠟感,舞台的氣氛沒怎麼拉動起來,略微普通。
“我都困了!”
他站起來伸懶腰打起精神的時候,徐海扭過頭,随口道:“INbox還行吧?”
夏憲撇嘴反對:“特别沒勁,最沒勁的風格,沒有之一。”
徐海聽他這完全主觀不講道理還特别得罪人的問題發言,一笑,再度扭回頭去。
其實夏憲覺得今天有點怪,演播廳的第二現場和嘉賓樂迷所在的觀演區雖有些距離,但不知為什麼,似乎能感受到嘉賓樂迷那頭的氣氛和之前有些微妙不同。
尤其是邱明。
他今天應該心情一般,表情雖然還是溫和,但氣壓略低,說話比平常還不動聽。
身邊就有餘豆果這麼一個相似的低氣壓存在,夏憲覺得邱明那頭也挺明顯,兩邊仿佛差不多。
随便活動下,再度坐回沙發上去,夏憲正想勸餘豆果别老較勁,導演組的人卻來通知了。
“下面有請樓梯玩笑備場,加油!”
實在是等得太久了,已經沒什麼波瀾,早有心理準備的蔣升聽見,也沒什麼特别的表示或者激動緊張,他就在大家夥的掌聲裡站起來,跟弄弄以及他們的合作鼓手一起去備場了。
夏憲發現餘豆果連敷衍鼓掌都沒有,拿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幹什麼你!”
這人是尖叫個什麼勁兒?夏憲搖頭歎息:“你注意點形象。”
都被鏡頭拍着,跟要生吃人家小孩一樣是要幹什麼?可惜他勸也沒用,餘豆果偏拿鼻孔出氣。
更換設備、舞美準備的半個多小時時間很快就過去,但餘豆果也就是無聊嘴硬,前幕升起的時候,夏憲發現他的眼神變得專注了。
豈止是他呢?歌的intro一起,徐海也好,不遠處的張野也好,都聽進去了,手指敲在膝上打拍子,顯然在心内計較着音樂的好壞。
熱鬧缤紛的音樂,而且有趣,蔣升的歌就像是雜果味的碳酸氣小糖果顆粒,在夏憲腦中躍動,顔色變幻着不停。
這歌,是真的好聽。
夏憲以前看過蔣升跟弄弄和餘豆果演這首《Treppenwitz》,也聽過餘豆果解釋這歌名其實是德語裡的一個單詞,它的意思是“樓梯玩笑,事後聰明”,意為事情過後才想起來當時應該怎麼說,可是那機會已經錯過。
雖然并不知道蔣升為什麼如此喜歡這個詞,但蔣升的偏愛是顯然的。
他将這個詞語作為樂隊的名字,用它為組建樂隊後的第一首作品命名,而這首歌也是那一年他們樂隊同名專輯的主打歌。
這樣以吉他鼓為主,佐以鍵盤貝斯無人聲的編配,确實可以代表他們一貫風格。
“今天他還玩沒人聲嗎?”
餘豆果這位假想幻想中的老相好實在太兇殘,雖然即使沒有人聲演唱的部分,也不會影響這是首優秀的音樂作品,但夏憲覺得在競技場合表演這樣的歌,實在有些冒險。
餘豆果一時沒答話,夏憲又感慨道:“我算是明白有些人為什麼念着我第一場選個躁的了,怕了輸他是不是?”
他這話讓餘豆果笑了一聲。
“又怎麼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他肯定會唱的。”
這回不止夏憲,許平在旁邊聽見這一句,居然也好奇了。
他問餘豆果:“為什麼?”
沒為什麼,其實真沒什麼特别的理由,蔣升這人和他的歌不一樣,他這人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