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補眠,夏憲睡得是毫無心肝脾肺也毫無壓力,一直睡到中間接連N條微信提示消息的聲音,都沒把他叫醒。
他就堅強睡到半夜自然醒。逐漸清醒的過程中,他閉着眼睛摸了半天的手機,終于找到。
睜開眼一看,好家夥,有節目組工作人員,還有徐海曹慧歐池劉元等人的各種關心問話,底下還有整整齊齊三條消息。
“進了。”
“進了。”
“進了。”
它們分别來自吳辛、許平和餘豆果。夏憲坐起身來,看旁邊的夏彎彎還睡得很安穩,想了一想,最後沒把他叫醒,免得在昨天的基礎上再欠上三個問題,又得欺騙人類幼崽的感情。
撓撓頭,夏憲下床去,到衛生間沖了個涼然後出來,又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啤酒回到客廳。
打開家裡的投影儀,他繼續懶死癱在沙發上不動,有一眼沒一眼地看歐洲杯的重播,然後跟自己的後宮小群裡問了一句:“咱們是第幾名?”
第一個回他的是許平,也沒在群裡回,直接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可拉倒吧,你倒數第一。”
他那邊的背景聲真心鬧騰得不行,夏憲想象了一下他們會身處的場景,笑了。
“這都能進?牛逼啊,那你今晚上得多喝點好好慶祝慶祝才行!”他道:“後來有什麼正經事兒沒有,給我先說兩句?
“你就一神經病!明天再跟你說正經的!挂了!”
不容易,最正經的人都不想正經,這就是已經喝多的征兆,夏憲笑了兩聲,把手機丢到旁邊。
在手機中經曆熱鬧,而身邊都是冷清,夏憲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酒,一邊聽解說們讨論“大賽無名局”,心想球踢得這麼冷靜克制确實沒勁,又想其實他也好,樂隊的其他人也好,比起輸赢,其實更向往舞台上自由得勁。
但夏憲也因此想得出神,想這其實是不是也算另外一種逃避,或者說沒志氣。
可是,玩音樂不就是為了開心嗎?
赢了有赢的開心,輸了……輸了好像也就是有點不甘心,但總體來說還挺平靜,可以接受不如他人的事實。
不知道别人會怎麼想,但這些那些失利,對夏憲來說,好像也比不過今日生活中的波瀾驟起。
看着屏幕上前鋒一腳高射,球偏離球門飛出老遠,夏憲笑了,然後在背景解說的遺憾聲中自言自語。
“搞音樂有什麼意思呢你說?”
有意思,但也沒意思,夏令說着憲兒你好好唱吧自己卻不再唱,外婆說你要是想和你哥一樣幹脆趁早滾出去。
她還說,你滾出去,就别回來這家裡。
心裡有個小人兒,突然就開始尖叫模仿起外婆生氣的叫罵聲,令夏憲覺得她沒有錯沒有瘋,錯的瘋的其實是自己。
可是,如果人又沒有醉,又憑什麼犯錯發瘋呢?
「夏令那麼好,誰又能與他一樣呢?」
至少,夏憲是不行的。
說實話,夏憲知道自己現在大概是有點兒寂寞了,而且好像永遠漂浮着有點可憐,找不到看不穿什麼決定才是所謂正确的。
原本就是為了開心為了不寂寞才做樂隊,幸虧樂隊也真的很好,就像邱明說的,是一群不平衡的人抱在一起,找一個平衡。
夏憲心想算了算了,音樂挺好,音樂救我狗命。
“嘿。”
說到抱在一起,說到邱明,夏憲又笑了一下,然後趕緊地修正自己,擺出嚴肅端正表情。
“笑個屁啊,别笑了,好像個傻逼。”
自言自語完,正巧球賽上半場結束,手裡的啤酒也喝完了,夏憲一拍沙發,站起身準備去廚房再拿一瓶,然後就聽到“咚”的一聲。
是有人敲門,這一聲結束之後,又有兩聲。
力度适當,節奏均勻,莫名熟悉,夏憲想了一想,撓着頭去開門,唉聲歎氣。
那門外除了邱明還能有誰?再也沒誰了。
夏憲拿一隻手撐住門框,對他表演一個極度不耐煩:“沒别的事兒可幹了?真他嗎跟我這沒完了是不是了你?”
邱明笑,事情是挺多的,但夏憲本身就是重要的事情之一,其他的緩緩不要緊。
“拿穩了,我換個鞋。”
他這是真把夏憲艱苦樸素的一畝三寸地當成自己家了,完全沒個客氣客套的意思。夏憲雖然無語,但最後還是把手放下,把他的手裡的酒也接下,閃身讓他進門來。
下了節目,邱明已經換了一身裝扮,整個人看起來更清爽舒适,但夏憲自己的大白T恤大花褲衩,還是能把他襯得極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