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顧其斐和顧小斐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吃飯,過了這麼久,顧其斐似乎已經習慣了家裡從三個人變成兩個人的生活。
顧小斐卻心事重重,眼前這道菜是二斐平時最愛吃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更是很久很久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最近時常想起二斐,想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給他打電話一直是關機,發消息也不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挺擔心的。
當然,這些事顧小斐都不敢跟顧其斐說。
一天沒吃沒喝,顧二斐像是不知饑餓不知疲倦,在冷風中走了很久,走到了耀臣集團樓下,癡癡地望着那間黑暗中的辦公室,沒有像以往那樣亮着,今天是去陪殷在然了嗎?
曾經一起上下班,一起加班,一起吃飯的日子不會再有了,以後陪在賀謙行身邊的人不再是他,他的夢該醒了。
心中的苦澀蔓延,喉嚨裡突然一股血腥味湧上來,顧二斐臉色蒼白,嘴唇已經幹裂地沒有血色,無力地扶着路燈柱才勉強站穩,霓虹燈閃爍,一輛又一輛汽車從他旁邊疾馳而過。
顧二斐苦笑着離去,離耀臣越來越遠,離賀謙行越來越遠。
酒吧裡燈紅酒綠,喧鬧狂歡,這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顧二斐獨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醉自己,隻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記賀謙行,才能忘記那些痛苦。
他以為酒能忘憂,可是他卻越喝越痛苦。
顧二斐強忍住借着酒意給賀謙行打電話質問他的沖動,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耍他。
可是問了又能如何呢?他已經選擇了殷在然。
顧二斐喝得半醉半醒,推開了過來搭讪的男男女女,影影綽綽的人影忽然變成了賀謙行和殷在然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一陣惡心,他踉跄着腳步來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他以為自己醉了,可是他很清醒,清醒地感受到剜心剔骨的痛,清醒地獨自走回酒店。
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睡醒醒,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白天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晚上買醉,麻痹自己。
顧其斐每天把自己灌得爛醉才罷手,每每回到酒店,在衛生間吐得昏天黑地,一遍遍喃喃道:“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原來你不愛我,為什麼你要表現得像愛我?”
賀謙行将他捧上了天,又将他推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他如今隻能用酒精麻痹深陷泥潭的自己。
顧二斐今天又喝醉了,搖搖晃晃向馬路對面走去,走到路中間,隻覺有車朝他飛速駛來,轉頭就看到一道強光刺向他的雙眼,伸手擋住光線,突然身體劇烈地疼痛,他感覺自己騰空飛起,五髒俱碎,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
晚飯後,顧小斐在洗碗,顧其斐坐在客廳出神,他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心裡七上八下,一整天都心神不甯的,心中隐隐不安,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
難道是連日通宵打遊戲疲勞了?天天熬夜,他也擔心自己哪天猝死。
顧其斐起身給自己倒杯水,突然“啪”地一聲,杯子不小心掉落在地,滾燙的水混着玻璃碎片灑了一地。
他心不在焉地撿起玻璃碎片,又不小心割破了手,“嘶~~”
“怎麼了?”顧小斐聞聲來到客廳,一看是杯子打破了,顧其斐還割傷了手。
“你别動,我來我來。”顧小斐立刻給他處理傷口,又把地上清理幹淨。
顧其斐心道,難道今天心神不甯的禍事就是晚上會打破杯子,割破手?好個“血光之災”。
然而,心越來越慌,怎麼回事?顧其斐越來越焦躁,一種熟悉的心慌不安湧上心頭,上一次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是他父母遭遇事故的時候。
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室内的安靜,顧小斐接起電話,“喂,您哪位。”
“您好,請問是顧其斐的家屬嗎?這裡是雲山區人民醫院,他剛遭遇了車禍在醫院——”
顧小斐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啃蘋果的顧其斐,立刻打斷對方的話,生氣道:“你才車禍住院了呢。”然後挂了電話,竟然詛咒他家大斐,雖然大斐剛剛是不小心手指流了點血,但人好好地在家呢。
詐騙電話,肯定一會兒又是讓他彙錢,這次他不會再被騙了,顧小斐覺得這次自己學聰明了。
“誰啊?”顧其斐問道。
顧小斐餘氣未消道:“剛剛有個人騙子說你出車禍在醫院,讓我過去一趟,一定是騙子,他在詛咒你,所以我罵他了。”他在網上看過很多這樣的騙局,而且自己确實被詐騙電話騙過。
顧其斐“哦”了一聲,這樣老套的騙局他當然知道,不過想了想,随即又說道:“電話給我看看。”
“一定詐騙電話。”顧小斐把手機拿給他,提醒他不要當真。
方才的電話是A城的座機号碼,顧其斐打過去詢問,對方說是雲山區人民醫院,也沒說讓彙錢,聽着不像是騙子。
顧其斐想起,現在用着顧其斐身份的不止自己一人,還有顧二斐,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甯,難道真是二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