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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明月能說出來的話?風途停下數數,目光移到明月臉上,滿目震驚。他相信,若那把劍上山時沒被收走,自己此刻定會拔劍自刎。
不過大當家卻笑逐顔開,“原是我這粗人誤會了,小美人兒,你該不會惱了我吧。”他說着,便要上手撫向她臉頰。
風途忍無可忍,看向最近處那個小喽啰手中的斧子,剛想出手,卻被明月側過身來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她向大當家輕輕一笑,“你我今日,還不是夫妻。”
大當家微微一頓,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大夫,你可得給我的新娘子好好瞧瞧,不過若讓我知道你碰了不該碰的,别怪我把你們二人削成人棍去地下作伴!”他語氣逐漸變得狠厲,深深看了二人一眼。
跟着明月進了屋,風途掩上房門并未轉過身,隻是微微垂下頭看着門闩,緊張地調理着自己的氣息。
惦念之人如今就在身後,可卻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等他安撫好自己才敢轉過身,回頭正撞上明月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她早就在等着他。
她瘦了,臉上也有些糙,看着沒以前有精神了,不過那股子蠻勁兒倒還在。
風途心裡有太多話想問,想知道她當初到底為什麼還願意救自己,又為什麼不願意一同留下。她是如何回來的,而這半年又是怎麼度過的,為什麼又出現在此。
隻是他心思混亂糾結,不知從何開口,好容易張開嘴,卻又見明月搖了搖頭,眼光示向了他身後。
此時,整間屋子都被小茶山的土匪圍了起來。
風途輕咳一聲,開了口:“姑娘以前在家是做什麼的?會不會是往日勞累過多,心力交瘁累積的病症。”
“爹娘帶小女探望遠親,不小心迷了路,走散了找不到家。不過往日在家時爹娘疼愛,沒做過什麼重活。”
風途牢牢望着她,臉上壓抑的情愫與問話出口時疏離的語氣截然不同,“哦,那姑娘緣何來此,住了多久,會不會是水土不服?”
“不久。大當家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小女子一見傾心,想嫁與他。這段日子吃的和兄弟們一樣,不過,确實剛來不久。”
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風途的眉毛抽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而門外偷聽的大當家則看了看身旁的衆人,滿目得意。大家夥都向他比着大拇指,露出欽佩之色。
再開口時,風途已持不住心緒,隐隐有了斥責的意味:“可這私定終身,草草嫁與一土匪,若讓父母知曉,”他咬着牙,一字字道:“該心疼了。”
“爹娘若是知道我找了這麼英明神武的夫婿,該為我高興才是。”
風途睜大眼睛,嘴驚訝地張着,“為什麼”三個字已然寫在臉上。
門外,大當家撓着溝腚子,喜笑顔開揮揮手,叫走了衆人。三當家跟在身側奉承:“恭喜大哥,這女子是當真被大哥魅力折服啊!”
衆人連聲附和:“是啊是啊,大當家英武!”
大當家越聽越高興,吆喝道:“去,給前兩天搶來的那頭牛多喂些草食養肥點兒,明晚上大喜宰了給弟兄們犒勞!”
屋内,聽到那些人都已經離開,風途再也忍不住一步邁近明月跟前,“為什麼?我知道蒙冤的事對你打擊很大,可你也不該自甘堕落,嫁給個土匪!”
明月仍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不冷不淡,“你為什麼來這?”
“你能來,我不能來嗎?”
明月沒有說話,轉身上了炕,靠在牆邊獨自琢磨起事來。
這就不理我了?好歹罵兩句呢。風途被晾到一邊,重逢之歡化作了被忽略的落寞,
他走過去坐在炕沿,微微側過頭來偷看向明月,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既想引起她注意,又想好心告誡,半天幽幽來了一句:“你不能嫁他,他有隐疾。”
明月這才探頭看向他,詫異道:“隐疾?”
“就是……那,那個不行。”他說着,垂落目光擰了下眉頭。
順着他的眼神,明月一下子僵住,“你怎麼知道,你做的?”
不成想,他當真點了下頭。
這下,可算輪到明月困惑,“你,你總毀人那兒做什麼?是和人家有仇,還是有什麼怪癖?”
風途面帶心虛,忙解釋道:“哪有,你前夫那是副作用所緻,并非故意,何況早痊愈了。而且你莫師兄的事可真不能怪我,我也想不到他會對自己那麼狠。”
“是啊,我也沒想到。”明月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忽然意識到什麼,“等等,莫師兄的事和你有關?”
完蛋。風途不動聲色地看向别處,不敢再言語,卻又聽到她小聲怅然。
“我已被逐出師門,不該再叫他莫師兄了。”明月稍作惆怅便掩去落寞,轉而問起了他:“你怎麼沒有留在淩雲觀?”
相比于詢問,風途覺得更像是一種責備,她是在怨自己為什麼又來糾纏。
風途不敢說是來找她,隻說:“我來還你的劍。”
明月倒忘了,他本也是個賊。她無奈地搖搖頭,仰靠着牆笑了起來。
風途急了,問她:“你笑什麼?”
“在想道長臉上是什麼表情。”
風途想了想,也笑了。
明月又問:“你怎知我在這?”
“本想着你該是回了師門,結果一來臨清……”見明月眼神中閃過的失落,他便繞開了話,“就聽到你藏匿在這兒的消息,所以我來找找看。我真的隻是來還你劍的,沒有别的意思。”
“沒有别的意思……”明月小聲重複着,仍靠在那,隻是微微側過頭,意味深長道:“我在這兒的消息,是我自己放出去的。”
“你自己?”風途愣了愣,恍然大悟,她這是要逼官府剿匪,“可是,何必這麼麻煩,以你的功夫,殺個幹淨就是了。”
見明月不應,他又說:“若是怕髒了自己的手,你雇我,我幫你燒了這地方。我便宜,做事又利索,而且也算是欠你條命,借此就當還了你的恩情。”
明月看向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小茶山樹多,放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