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燈光普照,正是繁華盛典。
一輛黑色長版林肯沿路暢遊。
“平常要注意言行,從現在開始,咱們是上流社會的人了。”張聲點燃一根雪茄說道。
他在抖煙灰時還得格外小心,生怕粘在昂貴的晚禮服身上。
張聲拍的電影《短頸天鵝》火了,票房和口碑都不錯,一下子張聲就成了知名導演了,不缺投資、不缺市場。
坐在張聲旁邊的黃心蘭挽着披肩,冷眼望向窗外,嗤之以鼻。
電影的成功似乎并未使得夫妻兩人的感情升溫。
而同時帶火的自然還有女主角林知言。就是這麼一部電影,把之間的負面評論瞬間推翻了。片約和廣告紛至沓來,這熱度可以說比剛出名時還高些。
這晚是電影節開幕,《短頸天鵝》也入選了電影節的多項獎項。
林知言自己一個人坐在勞斯萊斯幻影裡,身邊擺着酒水點心。
現在翻紅了,夜孤鳴很舍得為她花錢,衣食住行都貴得驚人。不過,上次淘汰賽後林知言就再也沒見過夜孤鳴了。仍然在生他的氣,不想理他。夜孤鳴倒沒和她計較,沒有什麼是怠慢的。
以前的通告大多是和《訓練營》捆綁的,都有隊友陪同,這次卻是孤身一人。
車子開到了紅毯的面前,有工作人員專門前來,林知言微整了衣着,慢慢下了車。
今天沒有冗餘的裝扮,就是一條白色的吊肩長裙,紅色的唇妝更顯膚色白皙,除此也沒什麼可贅述的地方了。她很厭倦争芳鬥豔了,想走個過場算了。
一下車就是燈光閃爍。
這邊張聲、黃心蘭夫婦也下了車,還有主演喬敞和劇組的其他人員。
現場的記者都喊着讓他們聚在一塊兒拍照。
張聲招呼大家過來,對着林知言這邊招手,林知言見了自然而然地往前走。旁邊的黃心蘭見了也以為是向自己招手,想當然地小跑過去。林知言一愣,隻當會錯了意,連忙減慢腳步。而張聲好像就是向林知言招的手,不料黃心蘭已經走到了身前,他的手在空中遲疑了半秒又轉向去挽黃心蘭的手。
整個劇組的人站一塊兒拍了一會兒,又繼續沿着紅毯往前走。
走着走着,隊伍慢慢亂了,前面又有記者喊着拍照。張聲再次組織其他人拍照,還特地把喬敞和林知言拉近一點。拍完了照,大家又繼續走。
林知言能感覺到,自從電影出成績之後,張聲對自己的态度緩和了許多。以往都是藏着掖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現在卻平易近人了許多。
紅毯是各藝人賺取關注的盛大舞台。為了多一幀的鏡頭,從服裝、從站位、從搭檔,都是想方設法地搶風頭。
而“電影節”,顧名思義應該是影視界的人員來參與,再或者娛樂圈的人士。而現在變天了,網紅經濟所産生的收益越來大,網紅和演員、歌手、模特,諸如此類,他們之間的邊界越來越模糊,隻要出了名,總會有人推波助瀾,不遺餘力地伸手到各處去割蛋糕。
看,前面有兩個高挑的女生,穿着深V長裙,笑容盈盈對着鏡頭擺弄風情。兩個模特姐妹,不曉得那天紅了就成了模特了,以前也沒有模特訓練,要說與模特有什麼契合的地方,就是長得比一般女孩高了。
紅毯的後面更是有一家子、男女老幼鬧鬧哄哄地趕了過來。拍了個真人秀,不覺羞恥地把扯頭發、撕衣服的Dirty Laundry拍出來供觀衆笑話,順勢賺了個盆滿缽滿。
娛樂圈追逐“娛樂”這個字眼已經不可收拾。
路過的記者呼喊林知言拍個獨照,林知言剛停下腳步,那兩個模特姐妹當即站在了林知言的身前,自顧得意地享受鎂光燈照射。兩個女生确實很高,完全把林知言給遮住了。
林知言懶得生氣,默默走開了。
這條紅毯很長,入席的人源源不斷。
林知言挽起笑容對身旁的媒體和遠處的粉絲打着招呼,眼前走過一人,笑容忽然凝固了。
藍海峰,和李楚湘好的那個人。
林知言很固執,都不想把這人稱為閨蜜的男友。
她與藍海峰連話都沒說不上,算不得相識。
恍然想起還對着鏡頭,林知言連忙擠出微笑,飄逸離去。
那藍海峰讓一個記者逮到了,正對着話筒被盤問呢。
林知言已經受夠了這些話筒,如果這些記者沒離譜到把話筒怼到鼻子前,她都當作沒看見。
走紅毯就像遙遠的征程,不過再長也有驚無險地走完了。
進入了内場就沒有那些争先恐後的記者,可以從容地走自己的步伐。隻是沒了記者的煩擾不代表沒有鏡頭的捕抓,四面八方都是攝影機和長焦鏡頭。
這内場的座位經過主辦方的特意安排,每個座位有寫着參會者的名字,隻是座位的順序不是按照每個劇組來劃分區域的,搞不懂按照什麼邏輯,反正林知言劇組的每人都分隔得挺遠的。
林知言孤零零一人找着自己的座位,眼神難免會跟已經入座的人接觸。大家不認識,林知言實在扯不下臉皮去套近乎。有的人禮儀很好,會輕輕點頭,林知言才颔首回應。
找到自己位子了,林知言環望四周,入座率低得可憐,自己木讷坐在這裡顯得有點寒碜,遲遲沒坐下去。
“知言,你在這裡呀......”
林知言一凜,回頭看卻是好久不見的王雨霁。
“雨霁,是你啊。”林知言看見王雨霁,驚喜地挽起王雨霁的手。
王雨霁上下打量着林知言:““有段時間沒見了,怎麼感覺你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啦。”林知言笑問。
“就感覺更有神了。”
林知言沒能理解她說的話,也隻是笑着。
王雨霁都看了新聞,多少知道點林知言的難處,好在她挺過來了。
林知言說:“小芥末最近怎麼樣啦?”
“還不錯,最近開始上小學了。”王雨霁拉林知言一起坐了下來。
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放松心态來交談的朋友,林知言一下子覺得這頒獎典禮沒那麼難受了。
以往和隊友相處,林知言年長一些,很多時候得自己先去考慮他人的難處,照顧年輕的妹妹。而與王雨霁相處,王雨霁很願意充當大姐姐的角色,給林知言解惑寬慰,解開心中的顧慮。兩人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聊啥都不會覺得無趣。
王雨霁想拉着林知言去見見一些導演和制作人,林知言是連連拒絕,然而禁不住王雨霁的熱情,林知言隻得唯唯諾諾地起來了。
王雨霁和林知言見了幾個人,全程都是王雨霁和他人交談,林知言插不上什麼話,别人問幾句林知言就答幾句。過場走了一遍,林知言是汗如雨下。
兩人回來座位,王雨霁看出了林知言的尴尬,也是打趣說:“好了,不強求你了,我以前也和你一樣。不過既然來了這個圈子,總得走出這一步,晚了可能要吃虧。”
沒多久,頒獎典禮就開始了。
開場是搖滾樂隊的舞台表演,領唱的正是藍海峰。
現場看着他表演,林知言是怎麼看怎麼别扭。身邊有不少的人鼓掌,還有些人發出喝彩聲,就她是這麼兩眼無神地看着。要向王雨霁找個借口上廁所好像又沒這個必要。
等藍海峰表演完,後面是常規的頒獎流程。
乏味。林知言已經呵欠連連了。像這種場合,沒有誰是單純的喜歡,各自帶有不同的目的,如果邀請了多次不來,主辦方也下不來台。
晚會很長,王雨霁提出上個洗手間,林知言見要等到自己的電影頒獎還有段時間也同意一起去了。
主辦方有為嘉賓單獨設置洗手間,那些媒體記者是沒機會來摻和的。
兩個人就像學生那樣,手挽着手去洗手間。
既然是女生,還是藝人,肯定花點時間補補妝,看看大家用什麼化妝品,又是一頓交流。
林知言對着鏡子用小刷子補粉,卻聽到洗手間外面有男人說話:“是,你想怎麼就怎麼吧......”
林知言和王雨霁相互看了一眼,大家的臉色都有點詫異。
“别無理取鬧好不好,我現在真忙......”
兩個人沒說什麼,很有默契地繼續補妝。等到外面的說話聲停止了有那麼一段時間了,才攜手走出洗手間。
林知言剛出門口,忽然一個身影從眼前走過。與那人對視一眼,就是藍海峰。
藍海峰就瞥了一眼林知言,大步走進了男洗手間。
隐隐有些納悶。專門算好他走遠了才出去,結果他又返回了。
這時間很短,沒讓大家有尴尬的間隙。
林知言和王雨霁回到了座位,後面已經到了比較重要的獎項環節了。
《短頸天鵝》入選了最佳影片、最佳音樂、最佳新人三個獎,其中最佳影片分量最高,最佳音樂幾率最大,畢竟這電影是走歌舞片風格。
本來這電影題目冷門,劇組班底也不夠深厚,大家沒敢有過高的期望。現在算是成功了,或許張聲心裡的想法有所改變,但他沒有明确要求。
到了頒發最佳音樂的環節,劇組的所有人包括林知言自己都是有所期待的。
結果沒拿到獎。
大家都失望了一會兒。
既然沒拿到這個獎,下面的獎也不太抱有期望,走完這個流程就回家。
這時主持人宣布:“下面頒發最佳電影獎項,有請頒獎嘉賓。”
林知言恍惚了一會兒,還專門看了一下晚會流程表:“最佳電影應該還沒到吧,怎麼會先頒發呢。”
但這主持人确實說了“最佳電影”,還說了兩次。
按理說頒獎嘉賓應該出來了,卻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主持人又重複一遍:“有請最佳電影的頒獎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