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向導。”

洛春桃一愣，從哨兵身後走了出來，來到了觀奢面前。

觀奢與自己差不多高，走近以後洛春桃才看清了她的臉。

和滿頭華發不同，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但那雙暈染黛睫似的柳葉眼望向洛春桃時，洛春桃總能從中看出一股屬于老者的沉沉暮氣。

在洛春桃沒發現時，觀奢早已用精神絲将她掃視了一遍。

觀奢牽起洛春桃的手，将人帶進了廟内。

臨走前，觀奢向院子裡的人吩咐道：“亦陽，帶他們去後殿上香。”

“是，觀娘。”小太陽答應得幹脆，轉過身示意邱蘅與谷霄跟他走。

以為觀奢要處置自己的洪雀僵硬着身子等了半晌，直到觀奢帶着洛春桃早就消失不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事了。

冷汗濕了一身，頸脖上的指印狼狽又猙獰。

——

殿外青天白晝，殿内昏黑陰涼。

洛春桃踏進這間廟宇的第一秒，就被裡面冷膩濃烈的香火味薰了滿臉。

洛春桃摸了摸鼻子，好在她對氣味不算敏感，這股近乎脂粉味的冷香并沒有讓她打噴嚏。

正殿裡沒有窗戶，空中半垂着帶流蘇的厚重帷幕，道路兩旁的九頭燭台一座又一座，燭火跳躍着，勉強在人眼底映出了四周的景象。

正殿很高，比得上兩層樓的高度，洛春桃一路走來，發現兩邊的牆面挂滿了不知為何的黑色木牌。

木牌大小一緻，牌面的凹凸在燭光裡泛着冷光。遠遠望去，一行行排列整齊的木牌挂了一層又一層，直至牆頂，看起來壯觀而古怪。

洛春桃收回視線，直視地面，謹慎的沒有開口詢問。

觀奢帶着洛春桃來到一尊巍峨的神像前，兩人在一張矮幾的兩端跪坐于蒲團上。

觀奢點亮矮幾上的油燈，就着燭光，伸出手拂過洛春桃額前的碎發，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端詳。

女人精美到幾乎沒有活氣的面孔猛地近在咫尺，洛春桃怔怔的不知将眼光放到哪裡。

“剛分化不久的向導？”觀奢忽然問道。

洛春桃猶豫的點點頭，“應該……是吧。”

“膽子這麼大啊，連怎麼使用精神力都還沒學會，就敢疏導兩個高等向導？”

觀奢淡淡地開口，一隻雪白的狐狸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腳邊，一貓身鑽過矮幾，跳到了洛春桃的懷裡。

洛春桃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觀奢的精神體。

白狐蓬松的毛發和她的主人如出一轍的出塵，上挑的嬌媚獸眸正眯起來偷偷觀察洛春桃。

洛春桃忍住摸它腦袋的沖動，向觀奢解釋道：“不是為了給他們疏導，是為了活命。”

觀奢又擡起眼皮看了她兩眼，随後收回了手。

“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能重新使用精神力了，”觀奢輕描淡寫地說着。

洛春桃見她有送客的苗頭，哪裡舍得放棄向前輩學習疏導的機會，她咬咬唇，第一次厚着臉皮主動問道：“那，我恢複後該怎麼使用精神力呢？觀……觀娘。”

觀奢輕笑一聲，卻沒有像洛春桃想象中的那樣拒絕或諷刺自己，隻是反問了一句，“想學？”

“嗯。”洛春桃點頭。

白狐用自己的尾巴纏住了洛春桃的手腕，觀奢看着自己的精神體單方面地與洛春桃玩耍，面色如常，“小姑娘，抱住你懷裡的那隻狐狸。”

洛春桃眨眨眼，依言照做。

白狐歡喜的輕嘤一聲，搖了搖蓬松的大尾巴。

觀奢無聲地動用自己的精神力，利用白狐與洛春桃的身體接觸，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這個對外界還未設防的小向導的精神域……

暫時無法使用精神力的洛春桃并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

她隻知道觀奢清冷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我隻教一次，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