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白見薇諾娜主動給他打招呼,嚴肅的臉險些繃不住,眼中閃爍着跳躍的光,“豌豆姑娘好。”
沒等薇諾娜察覺出哪裡怪怪的,鴿白就挨了老騎士一記爆栗。
“這是你師妹,休得無禮!”老騎士恨鐵不成鋼,他沒想到,他教出的最得意的一個門生,竟然是這樣一個色坯。
明明和他強調了很多遍,團裡不管是男女騎士,都要以師弟師妹相稱,怎麼能私自稱呼以示差别?
這小子,他就說他昨天怎麼甯願翹掉騎士執勤也要來替他領隊,原來是抱着這般不可見人的心思!
要是鴿白能聽到自己的師父的心聲,一定會大喊冤枉,雖然他見到薇諾娜時心髒還會止不住地砰砰直跳,但他教薇諾娜劍術了那麼久,早就知道眼前的姑娘對他沒意思了。
他來此領隊也隻是看着老騎士這幾日頭發又白了幾分,想來是因為最近月光郡中有人失蹤心神不甯了,因此不想要他過度受累。
隻是他叫薇諾娜為豌豆姑娘已成習慣,一時不好改口而已。
老騎士剜了鴿白一眼,看向侍從騎士們,神色恢複如常,“大家看到了吧,師兄做了一個錯誤的示範,大家以後千萬不能學他在團裡搞差别待遇,影響同團之人的感情。”
薇諾娜拼命地點點頭附和,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隻是衆人臨行前的一個插曲。
很快,一行人就被鴿白帶領到了一處沼澤地。
沼澤黑暗幽深,四處長着幾顆稍高的橡樹,樹上藤蔓纏繞,黑色水草從粘膩的泥水裡長出,圍繞在潭周邊,其上淺藍色的小花是滿地黑色中唯一的亮色。
譚正中心的黑泥還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示意其下方有一個龐然大物藏在裡面。
鴿白站定,轉頭看着衆人,“就在這裡,如遇到危險,我會出手。”
“大家此行的任務,就是合力對戰沼澤深處的千年蟾蜍,從它的口中,取出一顆夜明珠。”
“萬物皆有靈,切忌,就算以武力制敵也不能殺它,否則會遭到當地生靈的反噬。”
侍從騎士們的臉色嚴肅起來,顯然都聯想到了有關這片沼澤的那個傳聞。
這片沼澤是一片有生命的沼澤,隻有敬畏它,才能得到它的認同,從而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否則,就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會迷失在這裡,永生不得出去。
看到衆人如臨大敵的臉色,鴿白咳嗽了一下,突又想起前些日子裡騎士團商量獻給王的生辰禮物,自己口不擇言說取這顆夜明珠,然後任務就被衆多騎士推诿給自己的慘狀。
心裡對眼前的師弟師妹默念一聲對不起。
他真的不想同蟾蜍的口水再次接觸了,那東西實在是太臭了。
薇諾娜一行人自然不知道鴿白想的是什麼,她們看着幽黑的沼澤,表面嚴肅,實則心裡躍躍欲試。
薇諾娜自然是想試一試經過絡腮胡的指導,自己的劍術到了何種地步。
其餘的侍從騎士,想的倒是要五花八門一些了。
想往上走的不僅要想怎麼從蟾蜍中取下這顆夜明珠,還要想如何取得漂亮,如何出風頭,讓鴿白刮目相看,給他們晉級正式騎士的機會。
自覺能力不夠突出的也想方設法的思考着待會可能需要用到他們的境況,确保自己能及時出手幫忙,貢獻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至于想要偷懶的——
對于他們這些日夜努力,親自考進月光郡騎士團的人,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抱着紛多的想法,有一名白發的侍從騎士率先從隊裡站了出來,他随手撿起一顆石頭,朝着那塊吐着泡泡的地方扔了過去。
石頭砸破了幾個剛吐出來的泡泡,漸起了些泥漿,然後落入黑水裡。
片刻之後,黑潭中心又吐起了泡泡,和沒扔石頭前有任何差别。
顯然沒有用。
在之後,也有人拿了更大的石塊,重複了白發侍從騎士的動作。
千年蟾蜍依舊不為所動,甚至吐的泡泡更為巨大了。
像是在嘲諷在場之人的傻缺。
薇諾娜想要出手了。
她沒有像前幾個人那樣搬一個巨物砸進去,而是盯上了周圍樹上的藤蔓。
那些藤蔓搖搖欲墜,仿佛就是讓人抓着四處晃蕩的。
她從小都有一個在叢林抓着藤蔓晃蕩探險的夢。
“團長,你在幹什麼?”有人好奇地看着薇諾娜。
薇諾娜不言,隻是拽着藤蔓的力度緊了幾分。
她的腳在樹幹上一蹬,借力蕩了起來,眼睜着晃到了沼澤中心,她抽出腰間的佩劍。
用力朝着沼澤中劈過去。
一瞬間,劍深入泥潭三尺有餘,氣泡崩裂,黑泥激起,黑壓壓的——
似乎有排山倒海的趨勢。
然後,黑泥隻漸起了堪堪半米,好死不死地淋在了拼命晃蕩躲避的薇諾娜的衣裳上,把薇諾娜的小腿下的部分染成了黑色。
薇諾娜:……
驚呼過後,空氣一瞬間緘默。
薇諾娜忍住了一身火氣,蕩回了樹旁穩住,全力忽視下半身透過衣衫傳過來的陰濕粘膩感,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潭中心。
别的侍從騎士也憋着笑,同她一起盯着。
除開表面有些損壞外,黑潭深處那位依舊一動不動。甚至,不一會,又開始肆意地吐泡泡了。
周圍傳出她的同伴們若有若無的笑意。
甚至鴿白都在笑。
薇諾娜也笑了,她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