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是江湖中人人稱頌的俠士,若是沒有他,恐怕這世間早就被魔道攪的生靈塗炭,除了魔道與心術不正的人,還有誰會怕他呢?
恐怕也就隻有她了。幼青想着,卻還是點頭,“我知道。”
玉珩的神色緩和下來,轉頭看了看屋門口。
剛才引他們進去的婦人正躲在門後怯怯的看着他們。
玉珩沒有理會她,對幼青說:“這裡恐怕沒什麼你能吃得下的東西,吃些幹糧将就一下吧。”
幼青覺得這也稱不上将就,“我沒事的。”
玉珩捏了手勢吹了一聲哨音,沒一會兒,幼青就看到一開始跑開的馬哒哒的跑了回來。
馬跑到跟前的時候,幼青才想起來剛才躲在門簾後面瞧着他們的婦人,她轉過身,正巧看到婦人過街老鼠一般的竄進後邊的荒地裡。
幼青頓了一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跟着玉珩上馬。
現在雖還入春不久,但日頭底下曬得人都冒汗。
從村裡出來,沿路都是荒地,幾日沒下雨,地上的野草卻依舊長得相當茂密。
玉珩找了一處還沒幹涸的小渠附近停下來歇息,馬在旁邊飲水吃草,他們也在喝水吃幹糧。
這次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他們才重新上馬趕路。
珺璟山莊是玉珩特地挑的遠離人煙的山頭建的,他們一直走到太陽西落,才看到第二個村落。
還沒走近,遠遠的就能看到村落的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煙,屋舍後邊的水田裡規整的種着剛開始抽芽的稻子,還能看到田埂上有人牽着牛往家裡走。
幼青心裡松了一口氣,這次總該不會再遇到劫道為生的匪徒了。
他們這次在離村口還有百米的地方就下了馬,他們牽着馬還沒進村,正在村口侃大山的老媪們就看到了他們。
幼青待在珺璟山莊裡鮮少見到這樣的生人,對上她們打量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倒是玉珩上前大大方方的拱了拱手,“在下與内人借道而過,不知此處可有借宿的地方?”
幼青被玉珩風輕雲淡的内人兩個字鬧得面上發燙,雖說下山前玉珩就說過,但真的聽到這兩個字時,她還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老媪們看看玉珩,又看看幼青,再看看幼青牽着的馬,七嘴八舌的說誰家該有空置的房間能留宿。
當今世道不太平,玉珩和幼青雖然看着清清白白兩個好人,但玉珩腰上挂着一柄劍,似乎是江湖中人,大部分人又都不願意冒這個險收留兩個生人。
不過也有人看幼青身後跟着一匹馬,兩個人又都收拾的白淨,想他們身上該是有些銀錢,不會白吃白喝。
最後收留玉珩和幼青的是一個穿着一件細密的打了一身補丁的粗布衫的老媪,她話很少,領着兩人往村尾走。
靠近村尾的一間小院就是老媪家,院門開着,院子裡放着一個曬着菜幹的笸籮,旁邊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劈柴,廚房裡還有一個盤發的女子正在做飯。
玉珩同幼青一進去,年輕男子放下手裡的斧頭看過去。
男子還沒開口,老媪先說:“這兩位借道而過,想在咱們家借宿一晚,我想着家裡的柴房正好剛收拾出來,我去柴房将就一晚就成。”
玉珩也很上道的從自己的包袱裡摸出一小塊碎銀遞給老媪,“多有叨擾。”
老媪見到銀子,大喜過望,連連道謝說:“兩位快坐,我去給你們添兩道菜。”
年輕男子看起來還是心有顧慮,卻到底沒說什麼,引着玉珩和幼青進了裡屋,給他們倒了兩杯水。
水是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水,沒有茶葉,喝起來卻也甘甜潤口。
玉珩喝了一杯,對沉默寡言的男子說:“不知兄台家裡可有富餘的草料,我那匹馬趕了一日的路,不拘是什麼草,喂它一些就好。”
“有的。”男子點點頭,站起身出去了。
他們的馬進來前就拴在了屋後頭的牛圈裡,但牛圈裡沒有牛,隻養了兩隻雞。
沒過多久,老媪端着菜從廚房裡出來,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晚上的菜與中午的菜大不相同,中午隻有一道從人身上扒下來的肉菜,晚上的葷腥卻隻有兩個打散了的雞蛋。
幼青猜這兩個雞蛋約莫還是老媪收了玉珩的碎銀才舍得加的。
盛在碗裡的應當也是去年秋收時存下來的陳米,吃着粗糙,同夾生一般,但好歹要比中午的粗面團子好下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