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崔家小姐身後的丫鬟小聲驚呼,崔家小姐卻微揚起下巴直直的看向玉珩。
崔家小姐長得清秀可人,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富養起來的貴女總不會長得不堪入目。
幼青就挨着玉珩站着,倒覺得她自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崔家小姐看向玉珩的目光裡滿含驚豔,神情雖然倨傲,耳尖卻微微泛紅,帶着點姑娘家的羞怯。
幼青默不作聲的看着,心裡沒什麼滋味可說,反倒是想到了之前看過的話本裡,有寫過行俠仗義的俠客同家道中落的世家貴女的故事。
總歸都是拔刀相助開頭,貴女對俠客一見傾心,俠客要麼克制自持、要麼放蕩不羁,最後也總是兩情相悅、拜堂成親為結局的。
幼青甚至看過直接把俠客取名玉珩的話本,畢竟玉珩隐世歸隐世,坊間對玉公子的崇拜與遐想從未停過。
自古以來,人們總覺得英雄就該配美人,玉珩是英雄,但幼青自覺配不上美人的名号。
大抵這就是為何到珺璟山莊登門拜訪的人,聽到她就是幼青時,總是大失所望的原因。
幼青胡思亂想着,玉珩的語氣卻在崔家小姐摘下帷帽後愈發冷淡。
“在下不過岌岌無名之輩,不貪财不圖名,隻想與内人逍遙自在虛度此生,小姐若是當真感念在下救命之恩,就當作在下同貴府諸位從未相遇,已是對在下最好的答謝了。”
崔家小姐大抵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嫌棄,羞惱的說:“你當真如此不識好歹?”
“小姐。”侍衛小聲的勸了一聲。
崔家小姐輕哼一聲,總算看到了站在玉珩身旁的幼青,“這位就是公子的夫人?”
幼青被崔家小姐面帶不善的打量一番,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而且崔家小姐問的是玉珩,不是她。
幼青抿着唇不說話,玉珩往她身前站了半步,将她擋在身後,冷聲道:“這就是崔府的教養?在下真是長見識了。”
崔家小姐這下真是被氣得不輕,她咬了咬牙正要說話,侍衛也上前一步半擋在了她面前,對玉珩一抱拳。
“小姐報恩心切,情急之下措辭不當,還請俠士海涵,既然俠士有要事在身,我等也不再耽擱公子。”
玉珩的神色稍緩,扔下一句“就此别過”,就帶着幼青繞過他們離開了酒樓。
走出酒樓的門,幼青還能聽到酒樓裡崔家小姐的聲音,“你怎麼就讓他們走了?”
幼青沒聽到侍衛的回答,但左右不會是什麼好話。
玉珩從酒樓的馬圈裡牽回自己的馬,轉頭看到幼青抿着唇不說話,走到她跟前,低頭問她:“生氣麼?”
幼青其實也不是生氣,隻是覺得崔家小姐盛氣淩人的态度令人不悅。
大抵是以前當丫鬟的時候,幼青見多了張府裡刁蠻驕縱的小姐打罵下仆的場面,再見到崔家小姐的神情,心裡總是不舒坦的。
“不生氣。”
幼青說完,又想到玉珩之前說的話,擔心的說:“最好别再和崔府扯上什麼關系了。”
“恐怕不是我不去找他們麻煩,他們就能放過我們的。”
幼青一怔,跟上玉珩的步子問:“這是為何?我們不收他們的黃金千兩,他們還能硬塞給我們不成?”
玉珩的唇微微揚起一些,又重新壓下去。
“江南魔道猖獗,崔府作為江南第一富商,魔道怎麼可能不對崔府下手?我們進城前遇到魔道一路追殺崔家小姐,崔家侍衛說他們要進京投奔鎮遠侯府,足見事态已十分嚴重。”
幼青點頭,“所以崔家是看上了公子武功非凡,怕魔道還有追兵,想要公子一路護送他們進京麼?”
“八九不離十。”玉珩轉頭看了看幼青,“你很聰慧。”
幼青被誇得耳熱,“公子莫要笑話我。”
“怎麼會是笑話你?”
玉珩說着,牽着馬在路邊一個買糖的攤位前停下,買了一小包麥芽糖,付了錢,将油紙包着的糖遞給幼青,“獎勵。”
幼青這下不隻是耳熱,面上也燙起來。
“我又不是三歲稚童了……”幼青小聲嘀咕,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謝謝公子。”
油紙裡包着三塊麥芽糖,幼青拿了一塊放進嘴裡,把手攤到玉珩面前,含糊的問:“公子要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