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微微搖頭,“我與陣法一道并不精通,再則,南疆的蠱毒之術與中原陣法相差甚遠,你要是覺得我說的有理,自可以另尋精通此道的南疆巫族人問一問。”
賀雪青一噎,“你覺得南疆人會同我說實話?”
玉珩卻根本不接賀雪青的話,冷不丁的問:“到下一個城池還要多長時間?”
賀雪青常年在外遊曆,這附近也來過,估摸着說:“最快也得到傍晚了,不過中途會路過一個客棧,我們在客棧吃過飯再走也不遲。”
玉珩聞言,轉過頭問幼青:“你覺得如何?”
幼青當然是點頭說:“自然是好的。”
賀雪青又笑了起來,“弟妹,我以前還從沒見過他這麼好說話的模樣呢。”
幼青從前從未和賀雪青這樣自來熟又葷素不忌的人打過交道,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現在你見到了。”玉珩替幼青回答,“少一口一個弟妹的,幼青與你不熟。”
賀雪青笑得越發厲害,還捏着鼻子做作的說:“我怎麼聞着一股醋味呢?”
玉珩冷然的回敬他一句:“要是鼻子沒用了,我替你割了如何?”
幼青見他們越說越離譜,悄悄扯了扯玉珩的袖子。
玉珩轉過頭來看她,見她朝他微微搖頭,也不再與賀雪青計較。
賀雪青将玉珩同幼青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裡卻遠沒有看上去這麼輕松。
幼青聽不得他們說些大逆不道的話,玉珩與賀雪青就改說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事。
大多都是賀雪青在說,譬如上京誰家娶妻了,誰家納妾了,誰家喜得貴子了,誰家又被打折了腿了。
玉珩隻偶爾附和兩句,幼青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賀雪青長得風流倜傥,八卦起來卻不比張府裡頭的嬷嬷們差。幼青在心裡不敬的想着。
賀雪青的話繞了一圈,又繞到了魔道上。
“現在江南魔道猖獗,各州縣民不聊生,早就不是江湖與朝堂互不幹涉的時候了,但聖上卻醉心長生之術,無心也無力清剿魔道,正道出手是遲早的事情,你……”
賀雪青話隻說一半,玉珩裝作聽不明白的說:“前些日子我剛見過歐陽元,他說魔道向他下了戰書,三月後要血洗他的麒麟山莊。”
賀雪青面上沒有意外之色,大抵是也聽聞過此事,“他請你出山?”
“我沒答應。”玉珩說。
“歐陽元招攬門客近千人,先不論其中烏合之衆占幾成,正如你方才所說,現在已不是江湖與朝堂互不幹涉的時候了,麒麟山莊集結數百門客,你覺得聖上當真一點不介懷?”
賀雪青眉頭微皺,“但若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放任不管,似乎也有失妥當。”
玉珩面色冷然,“這正道不是我一人在走。”
賀雪青也正色道:“但這正道隻有你一人能匡扶。”
話說着說着又沉重起來,幼青心裡其實不大喜歡這種說法,說的好似玉珩必須要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似的。
雖則俗話說能者多勞,但若是這蒼生隻仰仗玉珩一人去救,未免對玉珩也太不公。
畢竟玉珩也隻不過是這蒼生中的一員,他也不是三頭六臂、不老不死,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不是為拯救蒼生而生的。
況且,這蒼生也沒救過他,救他的明明是岐天老人和她。幼青小氣的想。
但玉珩沉默片刻,卻隻是說:“還有三個月時間。”
賀雪青的神色一松,知道玉珩這是不會放任麒麟山莊被血洗的意思。
“說起麒麟山莊,我才想起來,方才跟着崔袖袖的兩個镖師,似乎紮着麒麟山莊的方巾。”
麒麟山莊的門客遍布天下,歐陽元為了讓衆門客們出門在外相互有個照應,就給每一個人都發了一塊玄色方巾,上面請江南的繡娘繡上麒麟的紋樣。
一些麒麟山莊的門客會将方巾紮在衣物上,一來是彰顯自己的身份,二來也是為了與其他門客相認。
歐陽元作為正道盟主,與玉珩這個正道第一人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
玉珩不喜熱鬧,偏好獨來獨往,也不喜虛名,但歐陽元喜歡熱鬧,招攬門客,享受衆人贊譽。
但若是真論功力,歐陽元就是拍馬也趕不上玉珩半分。
也是因為歐陽元有自知之明,知道單憑他與他的門客們半吊子的功夫,三月後魔道若是真的找上麒麟山莊的門,他們不是先落荒而逃成了天下的笑話,就是硬着頭皮迎戰,将命交代在那兒再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