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又是一怔,能把質問當朝皇子說的這麼理所當然的大概也隻有玉珩了,反正她肯定是不敢的。
賀雪青卻也不覺得這話多麼冒犯,畢竟他更冒犯的話也沒少說。
“既然如此,就等等吧,我去叫人送些早膳上來,你們吃什麼?”
“随意。”玉珩說。
賀雪青又看向幼青,幼青也說:“我都行,勞煩賀公子。”
“不麻煩。”賀雪青笑着轉身出去了。
門一關,幼青才輕聲問玉珩,“我一會兒要不要回避一下?”
“回避什麼?”玉珩反問,“莫不是你怕六皇子要與你再續前緣?”
幼青一噎,“公子怎麼就知道假冒我的人是與六皇子談情說愛,不是要刺殺六皇子呢?”
玉珩不說話,隻看着幼青。
“再則,六皇子怎麼說也是皇親貴胄,見識頗多,怎麼瞧的上我這樣寡淡的相貌?”
“這倒未必。”玉珩說,“各花入各眼,我看得上自然也會有旁人看的上。”
幼青耳尖一熱,覺得玉珩同賀雪青待了幾日,也越發每個正形了。
正說着,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幼青心裡松了一口氣,“應當是賀公子回來了。”
“是客人來了。”玉珩對幼青說完,手指微微一擡,房門自己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一位陌生又熟悉的年輕公子,他身後跟着兩個昨日幼青在醉蔭樓前見過的侍衛。
六皇子竟然真的來了。他本人與昨日賀三畫的畫像很像,隻看着要更蒼白羸弱一些,初春的時節還披着大氅。
幼青隻敢瞥過六皇子,但六皇子的目光卻在幼青身上頓了頓,才若無其事的轉向旁邊的玉珩。
玉珩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拱手道:“參見殿下。”
幼青連忙跟着起身行禮,“民女見過殿下。”
“免禮。”六皇子走進屋,擡手示意兩個侍衛都守在門外。
侍衛将門關上之後,六皇子走到桌前自己坐下,玉珩和幼青也落座之後,幼青想了想,給六皇子倒了一杯茶。
六皇子看了看這杯茶,又看了看幼青,最後隻是轉頭看向玉珩,“玉公子,許久不見,可一切安好。”
玉珩淡聲道:“一切都好,勞殿下挂懷。”
幼青也是剛知道玉珩與六皇子是舊識,但以玉珩的性子,與一個不得勢的皇子結交,似乎也不是什麼奇事。
“聽聞玉公子隐居數年,此番出山,是為了魔道卷土重來之事?”
“或許吧。”玉珩半點不給六皇子面子的打起了啞謎,“殿下此番離京,隻是為了大理寺查案?”
被玉珩原封不動的回敬的六皇子卻勾唇笑了起來,但笑了兩聲,他又擡手用寬袖掩着咳嗽起來。
這六皇子的身體還真是糟糕。幼青心想着。
六皇子咳嗽完,放下手說:“還未問這位姑娘……”
幼青被點了名,頭擡起一半來,悄悄轉頭看向玉珩。
玉珩直接替她答了,“内人,幼青。”
“噢。”六皇子愣怔着應了一聲,恍惚了片刻,回過神來,竟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來放在桌上。
“新婚志禧,隻我來的倉促,隻能聊表心意。”
幼青看向六皇子解下來的玉佩,是塊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雙魚佩。
但玉珩卻隻垂眸看了看,并沒有收下的意思。
六皇子姓祁,名洛旸,洛是這一輩的字輩,這塊玉佩上還刻着旸字。
玉珩也不與祁洛旸再閑話,“聽聞殿下在尋一年輕女子?若是殿下不介意,在下或許也可以幫上一二。”
幼青聽到玉珩這話,心直接懸到了喉嚨口,她低着頭,都能感覺到桌邊僵硬而古怪的氣氛。
“呵。”祁洛旸輕笑了一聲,笑完,又用袖子掩着咳嗽了兩聲。
放下手,祁洛旸拿起桌上的茶杯潤了潤嗓子,才開口道:“玉公子何必明知故問?我尋的人與玉夫人的容貌十成十的相似,但行為舉止卻有些差異,況且……”
祁洛旸頓了頓,又看了看幼青,“看玉夫人的神情,今日應當是第一次見到我。若是玉夫人真是我尋的人,就是再好的演技,也演不出這樣從容來。”
幼青覺得自己可半點不從容,畢竟坐在對面的不是旁人,可是皇親貴胄。
雖然她在珺璟山莊也見過不少達官貴人,但江湖中人總歸不拘小節一些,遠比不上皇室講究尊卑有序。
但祁洛旸這麼說,倒教幼青好奇起這位頂着她容貌的人對祁洛旸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