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知樂下巴都驚掉了：“這算什麼喜事，這分明是大難臨頭。”

楊文帆拉丁知樂袖子，試圖緩解她情緒，丁知樂甩開楊文帆，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怪不得你那樣說我，原來有新孩子了，我不成器，這個肚子裡的還有的救，難怪我媽說你勢利眼，親女兒一樣算計，沒有小的我就是香饽饽，有了小的就可有可無，好啊好啊，我真成野孩子了。”

丁知樂的話每一句都蹦在老周雷點，顧及脆弱的父女情誼，周有才忍了又忍：“不管有沒有弟弟妹妹，你在爸爸這兒始終一樣。”

“誰要一樣，誰稀罕？”丁知樂越說越勇。

周有才臉黑得像鐵一樣：“念念，你冷靜一點，爸爸不會坑你，現在怎麼說，以後就會怎麼做。”

“不需要，你們一家幾口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我還是找我媽去吧，此地容不了我，隻有我媽那兒我能待。”丁知樂往門口走，門就要打開時，周有才那邊忍無可忍了。

周有才破口大罵：“好，滾得越遠越好，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年紀見長脾氣也跟着長，我這當爹的何曾虧過你，何曾虐待過你，容你說這樣的話。”

丁知樂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你沒虧過我，是我矯情，是我事多，是我不堪。”

“他娘的，滾，給老子滾一邊去！”與此同時，房門被重重關上。

雲江是座沒有夜生活的小城市，晚上八點鐘部分小攤已經收攤回家，漆黑的夜裡隻有月亮和燈光與丁知樂作伴，周有才和她性格不合，之前也老掐架，但老周從不會說這樣的狠話，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周有才說話越來越收不住，那樣難聽的話說了兩次了。

丁知樂是個情緒化的姑娘，快樂的時候能在地上打滾，難過的時候恨不得紮進殼裡。下了樓梯，她就哭了，怕鄰居聽見特意閉了聲音，眼淚安靜地流着，默默滋潤着她的心田。

沒有帶手機，沒法聯系丁凱莉，不想再回那個家，她一步步走着，内心期翼着有人能追上她，“回家吧，外面天冷”，雖然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但她真想是真的。

走到小區門口，背後正有了跑步聲，丁知樂蓦然回頭：“楊文帆……”

楊文帆把丁知樂的羽絨服披在她肩上，鼻音那麼重，不用想就知道人又哭了，楊文帆翻口袋翻出兩張紙巾，丁知樂抓了紙巾胡亂擦淚，口中滿是對周有才的不滿。

“你還想要什麼，我去給你拿。”丁知樂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語氣很溫柔。

丁知樂皺皺巴巴：“就問你，老周過不過分？”

楊文帆說：“過分。”

丁知樂哭聲一瞬間複蘇，嗚咽着身心的委屈，明明是他們瞞着她，明明是他們有了小的就厭棄她這個大的，到頭來錯誤都是她的。

“你也過分。”楊文帆補充。

丁知樂受傷的心再度重傷：“你是來哄人的還是來訓人的？”

楊文帆給她擦眼淚：“本來有理由的，這張嘴把握不準，硬生生給了沒理由的理由。”

“什麼？”丁知樂不明白他嘴裡的理由不理由。

楊文帆笑話她：“好牌讓你耍的稀巴爛。”

丁知樂捶他一拳：“不會說話别說話。”

“我送你去丁阿姨那兒吧。”夜色昏昏，丁知樂一個女孩走在路上實在不安全。

丁知樂沒見小電驢，楊文帆兩手空空，身上指定沒有錢，他送她回家指定是用腿，那麼遠的距離，來回兩趟，指定得把他累個半死，丁知樂再矯情也不能做這自私事。

“你去找門衛大爺借電話，讓我媽來接我。”丁凱莉的摩托車快，十分鐘就能到。

楊文帆搓搓手，天氣太冷，手放外面很快就僵了，丁知樂看他雙手泛紅，無情嘲笑他“紅燒豬蹄”，楊文帆笑笑，和顔悅色地同門衛聊天。

門衛大爺在看抗日神劇，窗戶邊冒出倆小人吓了他一跳，好在倆小人是真人，倆小人的兩排白牙很整齊，男孩說話很恭敬：“大爺，我妹妹要回家，借您手機用一下。”

門衛大爺腦袋寸草不生，室内溫度熱，頭頂正呼呼冒白煙：“小孩别瞎鬧……”

男孩嘴角皺着，下一秒眼淚就要流出，門衛大爺眼冒金星，隻見男孩指指女孩，又指指腦袋，門衛大爺瞬間明了。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女孩傻樂着，嘴角挂着笑，但眼睛比蘋果還紅，看那模樣不像多機靈的妞，好在她哥毛病不大。

“好好待你妹妹，這老可憐……”門衛大爺為這可愛的女孩惋惜。

楊文帆難過地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電話打完，楊文帆陪着丁知樂等丁凱莉，丁知樂心裡翻江倒海，又送她羽絨服，又送她回家的，周有才不會連累他吧，她能和周有才幹架，楊文帆和周有才幹架就完了。

“你出來時，他知道嗎？”丁知樂仔細觀摩楊文帆神态。

楊文帆揉丁知樂頭發，眼中帶笑：“當着他面出來的。”

“他那麼小氣，你完了。”丁知樂搖楊文帆胳膊，情緒十分激動。

楊文帆神色如常：“跟着你完不了。”

丁知樂十分感動，一滴淚滴進嘴裡，慷慨地給楊文帆一個熊抱：“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楊文帆。”

“我話還沒說完呢，我給周叔說，你體寒不穿羽絨服能凍死……”

丁知樂臉秒黑成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