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名?三十五名?
努力得不到好結果,不努力結果也不差,她為什麼要努力?
丁知樂的情緒跌入低谷,課本讓她厭惡,試卷令她嘔吐,夜深人靜時壞情緒炸花式爆開,一邊批判自己不夠努力,無效學習時間太長,一邊勸自己放下執念,不行就是不行,她好像陷入一個怪圈,努力不對,不努力也不對。
楊文帆問她成績時,丁知樂沒給他好氣兒,甚至還白了他一眼,試卷交給楊文帆,晚上楊文帆送給丁知樂一個小筆記本,滿滿三大頁,各科成績的分析全在上面。昨天早上葛歡和周有才神經兮兮,趴牆角偷聽才知道,楊文帆奶奶過世了,丁知樂用拳頭狠狠捶自己,算什麼好朋友算什麼好戰友。
今天楊文帆起得早,丁知樂起床時他已經出門了,可能是心有愧疚,大半天丁知樂都魂不守舍,想如何安慰他,又害怕他嫌她煩,想自己能不能争口氣,又害怕他不肯再教她。
矛盾着,糾結着,時間到了下午五點半,楊文帆和葛歡回到家中。
葛歡和楊文帆回家前去了趟超市,元旦有活動,蔬菜打八五折,肉打九折,兩人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怕蔬菜放久不新鮮,臨走前決定回家吃火鍋。丁知樂從房間出來時,葛歡和楊文帆,一個在剁肉,一個在摘青菜。
楊文帆背朝着丁知樂,看不清他表情,拖鞋聲音大,往前走幾步正好被葛歡瞧見:“念念,今天吃火鍋,你文帆哥買了零食,在電視櫃下面,你翻翻看。”
家裡燒暖氣,單穿衛衣和毛衣就夠用,楊文帆的黑衛衣動都沒動,像個機器人一樣一闆一眼地擇菜。語文老師說人的情緒看氣場就能明白,丁知樂之前沒悟透,現在悟了,光看楊文帆的頭發絲都能感受到難過。
“什麼零食?”丁知樂眼睛沒離開黑衛衣,“有辣條嗎?”
黑衛衣還是沒動彈,十幾秒的空白後,葛歡擡頭:“可能有吧,你翻翻。”
丁知樂雙腳像是鐵錘,吭哧吭哧敲擊地面,電視機沒放節目,葛歡和楊文帆沒交流,對比之下丁知樂翻零食袋的聲音異常大。
李良月是丁知樂最好的朋友,李良月嗓門大,丁知樂偶爾嗓門大很正常,丁知樂扯着嗓子嚎:“唉,怎麼沒有辣條,我最愛的衛龍在哪裡……”
黑衛衣仍然沒動靜。
“後……葛阿姨,家裡還有辣椒醬嗎?”丁知樂補充,“吃火鍋不能沒有辣椒醬。”
葛歡受寵若驚,丁知樂沒大沒小慣了,從前直接叫她“後媽”,今年雖然不叫了,但稱呼她始終局限在你她之間,像這麼客氣有禮貌的時刻實在不多,準确的說,隻聽過這一次。
楊文帆半轉頭,餘光瞥她一眼,回過身繼續擇菜。
丁知樂一口氣上不下來不下去,撇撇嘴:“楊……文帆哥,你要去超市嗎?”
“我想去超市買辣條,外面天黑了,建民超市的狗太兇了,上次我踢了那狗一腳,它會不會記我仇……”
楊文帆聽到了哭腔,回過頭時,丁知樂眼圈紅紅的,他輕輕歎口氣:“知道狗兇還踢它,你是膽子大還是不怕狂犬病?”
丁知樂委屈:“我這不是在害怕嗎?”
楊文帆的黑衛衣動了動,小油菜、生菜和金針菇有條不紊地躺在白盤中,紅薯和土豆洗好,正準備接受葛歡菜刀的洗禮。
“文帆,事情差不多了,你陪念念去吧。”
丁知樂一動不動地盯着楊文帆,黑衛衣、黑長褲,臉色煞白,前面頭發有點翹,像是被揉搓過,下眼發青有黑眼圈,拉他衛衣袖子時,可以聞見厚重的檀香味。
楊文帆比丁知樂高一個頭,和他目光交流時,丁知樂總是仰視,但每一次楊文帆都會岔開腿,縮短高度的距離。
丁知樂扯住楊文帆袖子的手沒放,楊文帆也沒阻止她,一直由她扯着,後來套上羽絨服,丁知樂就扯他羽絨服。
天空已被黑色渲染,星星寥落,月牙兒彎鈎定在遠方,呼口仙氣,成功收獲一陣冷氣。
建民超市的狗不傻,寒冬臘月的,再好使的皮毛大衣也不能保證不凍嘎,早早窩在家中狗窩與小主人大眼瞪小眼了,才沒心情理乎丁大傻。
丁知樂手凍得通紅,右手還不停地往嘴喂辣條,楊文帆斜她一眼,眼裡都是嫌棄。
“完蛋,沒有買大白兔。”兩人已經走到小區樓下,距離建民超市八百米遠。
楊文帆:“八百米體測合格沒?”
玩歸玩,鬧歸鬧,别拿體育開玩笑,丁知樂很倔強很理直氣壯:“沒有,五分十二秒。”
“練練,來回十分鐘,我給你看着時間。”楊文帆套出手機,時間是十八點二十三分。
丁知樂扯楊文帆羽絨服,表情很兇:“我看時間比較牛,你來。”
楊文帆不懷好意地笑,掏口袋的那刻,丁知樂呼吸緊促起來,白袋大白兔奶糖仿佛下一秒就出現在她手中,然而楊文帆掏出了空氣。
“隻有聰明人能看到的大白兔,丁念念,你看到了嗎?”
丁知樂咬牙切齒:“我聰明,我很聰明。”
“哦。”楊文帆推丁知樂肩膀,嘴角的笑沒收。
“那聰明人還想放棄努力嗎?”
丁知樂還在被蒙的氣頭上:“不可能。”
楊文帆拿鑰匙開門,紅油料包已經煮沸,家裡香氣缭繞,周奚的小奶音隐隐約約。
“沙發第一塊抱枕下面放着兩袋大白兔奶糖,快點跑,周奚要是…”
說時遲那時快,丁知樂搶在楊文帆前面,小跑着奔向沙發,趁周奚不留神,掀開抱枕,果真有兩袋大白兔。